“這裏邊是狗肉。”方君儒迎著唐老大的目光，一字一句重複一遍。
唐老大朗聲笑了，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氣把三杯酒都幹了，然後一抹嘴，“方總，聰明人，一猜就對，這酒我喝得痛快。三兒，把蓋子打開。”
唐老三伸手把盆上的蓋子揭開。
眾人往裏一看，果然是那隻死狗，連頭帶腳泡在湯裏，狗還沒煮熟，能看到身上的血絲，狗頭還保持死前的猙獰狀。
方君儒看了一眼，立刻一捂嘴，轉身又要吐。
柳眉忙上前問，“君儒，你沒事吧？”
方君儒艱澀地擺擺手，“沒事，沒事。”
唐老三對著發窘的方君儒輕蔑地哼了一聲，看向唐老大。唐老大麵色平靜地點點頭。
唐老三撥出短刀，雙手直接探進盆裏，嘁哩喀喳，將鍋裏的狗肉分解開，唐老大，沈浩，方君儒，還有柳眉，每個人麵前的盤子裏都放了一條狗腿。
沈浩看看那條狗腿，還有殷虹的血從裏邊滲出來，確實有點糟心。
“唐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老師，你來的時候，我就說過，事情談妥了，我再請各位，現在事情妥了，我就得說話算數。”唐老大慢慢道。
沈浩嗯了一聲。
方君儒咳嗽兩聲，喘口氣，“唐哥，既然事情已經談妥了，這飯不必了。你放心，我說的話我一定兌現。”
唐老大笑著搖搖頭，“方總，這隻狗我就是為你殺的，你必須得吃。吃了這條狗腿，你就會記住今晚的事。我是個粗人，文的那一套，什麼協議、保證書我不感興趣。我隻按我的規矩來。”
沈浩明白了，唐老大殺雞給猴看的那招剛才隻是個引子，現在才是重點，話裏話外是在提醒方君儒，如果你離開這裏，敢玩貓膩，他的下場就會變成鍋裏這隻狗。同時也是警告其他人。
沈浩暗罵，這個唐老大表麵上看起來粗粗拉拉的，但實際粗中有細，上次和徐濤單刀赴會，他身上背著假炸藥就證明了這一點。
在江湖上混，光有膽不行，還得有心，方君儒如果吃了這隻狗腿，估計得連做幾天噩夢，哪還有膽兒再玩貓膩，不戰而屈人之兵，高啊。
沈浩罵完，又暗暗誇了一句。
“方總，別猶豫了，吃吧，吃完，你們就可以走了。”唐老三直接把刀扔在方君儒麵前。
方君儒皺皺眉。
唐老大笑了一聲，拿起另一把刀，直接從麵前狗腿上大大切塊肉，用刀一紮，送到嘴邊，大口吞嚼，幾口就下了肚，隨後又拿起酒瓶，對瓶吹，大大喝了一口，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放，痛快。
沈浩三人麵麵相覷，誰也不說話，沈浩意識到，這口肉不吃不行，否則談好的事到此就砸了。
沈浩把唐老大旁邊的刀拿起來，照著唐老大的樣子，也切了一塊狗肉，心裏暗暗一提氣，把肉送進嘴裏，我靠，這肉土腥味混著血腥味，半生不熟，進了嘴裏，不僅不好嚼，還讓人惡心，沈浩強力克製著自己反胃的感覺，匆匆嚼了幾口，一用力，把肉咽下去，一股惡心直達喉嚨。
沈浩立刻拿起麵前的酒瓶，對著嘴大大喝了一口，火辣的滋味將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淹沒。
沈浩深深吸口氣，才感覺好受一點，也喊了一聲痛快。和唐老大一對視，兩人都笑了。
“沈老師，夠意思。”唐老大重重拍一下沈浩。隨即，目光又盯在對麵方君儒和柳眉臉上。
柳眉頓頓，伸手向沈浩要刀。
沈浩一看，忙對唐老大道，“唐哥，柳眉是個女孩子，這種半生不熟的東西她吃不了。我替她可以嗎？”
唐老大笑著搖搖頭，“沈老師，不是我駁你麵子，我們現在吃得不是飯，是規矩，規矩誰也替不了。不過，柳校長吃個小塊就行。”
唐老大這話把後邊的路頂如堵死了，沈浩和柳眉誰也替不了方君儒，他隻能自己扛了。
規矩就是規矩，扛不住就會被人瞧不起。此時此刻，錢和地位都是扯淡，隻有那份扛勁才能讓人信服。
柳眉伸手把沈浩手裏的刀拿過去，淡淡道，“既然是規矩，那大家就應該一樣。我也不例外、”
說著，柳眉手起刀落，利索地從狗腿上割下一塊肉，大小不比唐老大和沈浩的小，柳眉連看都沒看，直接把肉送到嘴中，利落地嚼了幾口，拿起酒瓶，同樣豪爽一飲。
“好。柳校長是好樣的。”柳眉剛把酒瓶放下，唐老大就帶頭叫好。
屋裏其他人也隨聲附和。
確實柳眉的表現足夠灑脫。
“方總，該你了。”唐老大又看向方君儒。
眾人也都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