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涼旭還在原地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直到護士再一次過來的時候,才出聲驚醒了傅涼旭。
“傅先生?要是你已經探視完了,就把小家夥帶回病房吧,他還不能夠在外麵呆太久的。”
傅涼旭這才如夢初醒,再一次親了親兒子的小臉,然後才把他小小的身體重新放了回去。
傅涼旭對護士說:“那我的兒子,就拜托你們了,請一定要好好1照顧他一下,不要讓他危險吧。”
“傅先生。”護士忍不住出聲了,“您每一次都會說這句話,但是你想過麼,你害怕了。”護士的聲音很平靜,讓傅涼旭聽不出來到底這是什麼樣的情感,總而言之不是嘲諷的吧。
這一次,竇醫生又出現在了薛芷夏的病房裏麵。
並且跟這個女人來了一次麵對麵的談話。
“薛芷夏,你必須進行一次徹底的精神治療。”
竇醫生的聲音不像是在開玩笑,“如果再這樣下去,你會變得更加危險,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曆了什麼,我隻知道,你已經沒有選擇。”
薛芷夏的態度也已經變得很明確了:“我不去,我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態,所以我拒絕去。”
竇醫生把一個文件夾扔到了薛芷夏的床上。
然後對這個女人說:“可是你明明就有記錄!”
文件上麵白紙黑字地寫著,薛芷夏曾經地發病記錄,住院記錄。
女人的臉色慘白,不管是誰,自己這樣的經過被暴露在人前,總的來說,這都是不願意的事情,所以她的聲音冷了。
“那又怎麼樣,如果我自己不願意,你還一定要把我抓過去麼?你問問傅涼旭願不願意。”
她又開始情緒起伏,並且變得極其有攻擊性。
竇醫生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這是不負責!”
薛芷夏低下了頭:“我一個女人,需要我來負什麼責任?我已經拒絕了一切,不好意思。”
竇醫生靠近了她:“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對你身邊的人會帶來什麼樣的傷害?傅涼旭因為那個孩子能夠頂得了這一會兒,但是如果時間一長,你覺得他還有多的力氣來支撐麼。”
這就是竇醫生的觀點,為此他才會關注薛芷夏的狀態,並且也查到了了她以前的發病記錄。
“我還是那句話,我拒絕。”薛芷夏也不輕易退讓一步,“我不去,要去的話你自己去。”
她擺出了一種送客的姿態,短時間之內,也不想看到這個人了。
他那雙眼睛真討厭,像是能夠看到所有的東西,讓薛芷夏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無所遁形了,像個暴露的了小醜。
“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承受這麼多。”
竇醫生的話很嚴厲,他對薛芷夏說道。“我知道,你覺得不公平,你一個女人,憑什麼承受這麼多?所以你才會這樣放棄是麼。”
薛芷夏不可抑製地顫抖了一下,然後對著竇醫生下逐客令:“請你現在就離開這裏吧。”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他們都是怎麼活著的。
每個人都在這個世界上掙紮著,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這麼脆弱。
就在這個醫院,每天都上演著這樣的掙紮,但是他們也不一樣。”
薛芷夏幾乎想要捂住耳朵,但是竇醫生的聲音也已經很清晰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找不到活著的理由,看不到活著的希望,這就是生命,你現在已經理解不了的東西啊。”
薛芷夏已經顫抖了起來:
“你不知道,你根本什麼東西都不知道,憑什麼這麼下結論呢!”
竇醫生已經不準備再跟她談下去了,他想說的話,已經全部都傳達出去了:“你在害怕。”
這句話,顧城也說過,但是這些人,真的就這麼下了結論,這樣的方式讓薛芷夏覺得自己不能夠再承受了。
她捂著耳朵大聲尖叫了起來:“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根本都不明白!”
兩世的所有,加在自己一個人的身上,已經讓她覺得沉重。
加上現在,越來越多的挑戰,一次又一次衝撞著她的信念,她薛芷夏,早就已經沒有力氣了。
她現在隻是,隻是累了而已。
但是某一個瞬間,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想,究竟是自己的真實想法,還是自己的安慰?
這一切,似乎都已經陷入了深淵。薛芷夏不禁想到了柳欣瑜這個女人。
在柳欣瑜回來之前,自己是不是就要被這樣的現實徹底打敗了呢?
但是她真的已經失去了。所有站起的力氣。
竇醫生都已經走到了門口,但是不遠地地方又傳來了一陣騷動,他和薛芷夏同時抬頭了。
這個聲音的方向已經很明顯了,是小家夥病房的方向,竇醫生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跑上去。
薛芷夏怔怔地坐在床上,突然就冷笑了。
又來了,它的安排,它的戲弄,又一次來了啊。
已經不記得是多少次了,它在自己足夠歡愉地時候,徹底地讓她,讓他們再一次陷入到絕望的境地裏麵去,不留一丁點兒的喘氣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