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明顯,是在進行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由於草叢的遮擋,薛芷夏看不清他們所包圍著的是什麼。
那個範圍不小,直覺告訴她,應該不是人。
還來不及細思,很快事實就告訴了她那地上東西的真麵目——
那是一頭野獸,而且還是一頭白虎。
一頭明顯受傷了的白虎,低低地發出一聲嗷叫,就能讓她瞬間頭皮發麻,下意識地產生恐懼。
薛芷夏突然覺得,這隻白虎和縱橫拍賣場中被射殺的那一頭……簡直如出一轍。
隨著幾聲低嚎,這隻白虎緩緩站立了起來,像一座小山似的,渾身都是威嚴。
它一雙眼睛大如碗口,裏麵滿盛的是被侵犯了的憤怒和怨毒。
但它此時受了重傷,硬碰硬對它來說實在吃虧。
所以一站起來,就迅速衝破包圍圈中比較薄弱的部分朝外麵跑,而它跑的方向恰好是薛芷夏三人所藏身的草叢。
“快跑!”
不隻是誰這麼喊了一聲,都不要命地跑開。
一時間太緊急,三人都各自跑開,並不在同一個方向。
白虎的跑動幾乎要使地麵震動起來,它到處衝撞也撞倒了不少樹木,幾人隻聽見耳畔呼呼的風聲和地麵震動的聲音。
那頭白虎也不知是恰好和薛芷夏跑的方向一致,還是被人類冒犯的一腔怒火無處發泄。
所以找了薛芷夏這麼個軟柿子捏,它一直跟著薛芷夏跑。
薛芷夏也發現了,但現在的她對上這隻白虎,無論如何都是死。
也隻能把她速度快這點優勢發揮到最大程度,拚命地跑。
可是如果她能夠回頭,就可以發現。
這隻白虎,並不是要治他於死地。
它奮不顧身地朝著她跑過來,像是要給久別重逢的故人,一個深情的擁抱。
痛失孩子,但它居然還能夠在有生之年見到她。
耳畔的風聲幾近刺耳,汗水濕透衣裳。
薛芷夏覺得她一輩子也沒跑這麼快過。
就是上次被蛇群追也沒有這麼奮不顧身,簡直突破了她的速度極限。
感覺身後的震動緩了下來,傅涼旭才停了下來。
這才發現,他們幾人在毫無頭緒的逃亡中走散了。
天空黑得像被墨汁浸透。
傅涼旭發現他不知不覺中,跑到一片樹木稀疏的野地上,
抬頭可以看到猩紅的彎月,像個猙獰的笑,像把血淋淋的刀。
薛芷夏不見了,厲千玨不見了,之前那群喊打喊殺的人不見了。
夜色包裹住一身白衣,隻有那頭白虎跑動的震動,從遠處輕微地蔓延過來。
不知為什麼,傅涼旭突然有種強烈的糟糕的預感。
心髒裏,拚命沸騰的不安讓他難以冷靜地分析當下的情況,不做猶豫便朝著震動的方向追去。
那是個危險的方向,然而他速度卻比之前逃命時還要快,像一道白色的閃電。
四周的景色如暗夜潮水一般飛速退去,兩旁逐漸浮現樹木的巨大的黑影。
地麵的震動越來越清晰,時不時有傾倒的樹木攔住去路。
傅涼旭隻恨不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即使他拚命地往回趕,即使他早已有了預感,這結局終究還是無法改寫。
為什麼不能早一步,讓他有挽回的餘地。
或者,為什麼不能晚一步,不至於看到這讓他目眥盡裂的這一幕。
那麼恰好,白虎巨大的黑影如鬼魅一般衝撞。
彎月在天上笑。
有林天池跡,有崖斷人魂。
這裏就是天池森林的斷魂崖,深逾萬仞,望者斷魂。
那道纖麗的身影便消失在這斷魂崖。
或許她當時發出了一聲絕望的驚呼,或許那可是惡的白虎發出了勝利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