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下起了細雨。
“又下雨了嗎?”見她抖落著帽子,張海飛問她。
“毛毛雨而已。”
她沉默地倒茶,還一門心思地想著自己的事。今天她確實想見到那李光輔,想知道那一切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是真的!
“喝了茶以後要不要我念點什麼給你聽?”張海飛說。
她看看他,不知道他是否嗅出了什麼。
“春天讓人犯懶,我想先歇會兒。”她說。
“隨你。不舒服,是嗎?”
“不!就是有點累,春天人都乏。讓博太跟你玩點什麼遊戲行嗎?”
“不了,我還是看看電視吧。”
從他的聲音裏,她聽得出張海飛感到特別滿足。於是她就上樓到自己房間裏去了。從那兒她聽到樓下的電視機在高叫。於是她穿上紫色的舊雨衣,從邊門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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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霏霏,如同拉起了一道帷幕,雨中的世界顯得神秘、寂靜,但並不冷。她匆匆穿過樹林,跑得身上都熱了,不得不解開那薄薄的防水雨布。
細雨瀟瀟,讓這夜色下的林子顯得更為幽靜、神秘了。遍地的蛋和卵,半開半閉的葉芽和花蕾讓這個世界顯得神秘莫測。黑暗中,漆黑的樹身隱隱閃爍著微光,它們似乎是在夜裏脫去了自己的衣服,而地麵上綠色的植物似乎也燃著綠光。
空地上還是沒有人。雞仔們幾乎都藏到雞媽媽身下去了,隻有一兩隻冒險的小雞還在草棚子下幹爽的地方啄食。
原來如此!他還是沒來過,他是有意躲著呢。也許是出了什麼事,也許她能去他宿舍裏看看。
但她命中注定是要等待的。於是她用自己的鑰匙開了小屋的門。屋裏到處都收拾得整整齊齊,穀粒都收進桶裏了,毯子疊得好好的放在架子上了,仍舊像在部隊上那樣。柴草都整齊地碼放在角落裏,那是一捆新草。桌子和椅子都放回了原處,她曾經在那裏躺過。
她在門廊裏的一張凳子上坐下來。一切都是那麼寧靜!霏霏細雨似薄霧輕飄,隨風潛入夜色中,但那風卻悄無聲息。萬籟俱寂,樹木挺立著,似強大的人,半明半暗,沉靜但生機勃勃。一切都充滿著生機!
夜色濃了,她得回去了。看來他是在躲她。
就在這時他突然大步流星地來到空地上。他穿著夾克,像個司機,夾克淋了雨,濕得發亮。他匆忙瞟了一眼小屋,向她簡單點了個頭,就轉身到雞籠那邊去了。他默默地蹲下,仔細地查看一遍,然後把籠門都關好,讓母雞和小雞安全過夜。
做完這些事他才緩緩地朝她走來,她還坐在凳子上。他來到廊簷下,站到她麵前。
“來啦。”他淡淡地說道,既不熱情,也不反對。
“是啊!”她說,抬頭看看他道,“你來晚了!”
“唉!”他歎著氣扭臉去看林子。
她緩緩地站起身,把凳子挪到一邊。
“想進來嗎?”她問。
他低下頭,目光敏銳地看著她問:“你每天晚上來這兒,人們不會說閑話吧?”
“怎麼會呢?”她迷惑不解地仰臉看著他道,“我說過我要來。別人都不知道。”
“很快他們就會知道,”他說,“那時怎麼辦呢?”
她不知如何作答。“他們怎麼會知道呢?”她問。
“還不是早晚的事。哪有不透風的牆呢?”他無可奈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