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就等著看你倆撿肥皂(1 / 2)

我從六樓小向醫院門口跑去,一路糾結。到底要不要見。見麵了該說什麼。

突然背後有人拍了我一下。我轉過身,像見鬼了一樣怪叫一聲。

任顧站在我背後一臉不爽。

他不是在樓上嗎?更詭異的是,這麼會兒的功夫,他上哪換的衣服,還有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頭上怎麼缺了一小片頭發,好像被狗啃了一口。

“你…還好嗎?”我結巴地問他。“你臉上的傷……”

“噢,沒什麼,隻是我忘記揍你一頓,這幾天實在氣得不行,又跑回來補上。”任顧看上去並不怎麼友好。

我實在想不通哪裏得罪他了,況且,剛剛的他不是個安靜的美男子麽,怎麼現在像個混世魔王。“那個救命恩人,你真的沒事吧?”

任顧臉色微變,一指我的鼻尖。“鬼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你……唉,算了。大男人不計小女子過,這次就這麼算了。”

我看他糾結的厲害,就好心安慰他。“別激動,慢慢說,我在這裏聽著呢。”

任顧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地捧著腦袋離開了,那小模樣真讓人感覺是個萬年絕世小(受)。可是我什麼也沒做啊!我隻是不小心溺了下水,不小心讓他救了我。早知道就不讓他救我了。

我一臉鬱悶地走到醫院門口。

不是說已經到了嗎?怎麼沒見人。這些男人真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我掏出手機,給都顧打了個電話。我聽著呼叫前音,心情特別忐忑,上次不告而別,不知道這次都顧會怎麼想法折磨我。

“是東城嗎?”還是那個熟悉而慵懶的聲音。

我“嗯”一聲,就沒再說話。

“東城,我在醫院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了,你在哪裏呢?”

我四處掃視,奇怪地說:“沒有啊。我沒看見你。”你小子,不會又給我開玩笑吧?

“是湖北xx中醫醫院嗎?”

我差點咬到舌頭,“你……從哪裏知道我在那個醫院的?是湖北醫院!你走錯了。”

“啊?那怎麼辦……我剛才廣州那邊飛過來,人生地不熟,剛剛錢包不見了。好餓。”

我的心裏猛擂戰鼓。這兩個醫院一個在武昌一個在漢口,一來一回至少四個小時。我一想到武漢便秘的公交和人擠人的地鐵,耳邊好像就有蚊子嗡嗡叫春,頭昏的難受。但是都顧在武漢人生地不熟的,錢包又掉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

我咬咬牙:“你站在那裏別動。我來接你。”

這小子,我難道上輩子欠了他半兩酒沒還,這輩子他是來討債的嗎?

“好,我等你。”就是這麼一句軟糯糯的話,瞬間讓我心軟。

二十年了,都顧已經不知不覺融進我的生活,我曾經看著他哭,看著他笑,他繼續說著他的故事,偶爾有什麼破事兒連帶坑下我。

真的不是我說放就能放。

我風塵仆仆地趕到時,天色已經微黑。遠遠地看見醫院門口有個碩大的行李箱,一繞過去,就看見坐著埋頭睡覺的都顧。他偏著頭,長長的睫毛上下翻飛,不知道在做什麼夢。

我靠都顧的邊兒撿了個地方坐下來,心裏很平靜。暮色裏行色匆匆的路人,路旁的路燈灑下溫暖的黃,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低頭看著都顧的側臉,很久以前,我曾經幻想過和都顧手拉著手,一起經過一條路燈照耀下昏黃的路,吹著夏日的清風,晃啊晃,晃到海枯石爛天崩地裂。

真可惜,夢隻是夢。

我一把拍醒都顧,很沒形象地大叫:“都顧,起床啦!再睡就變成豬八戒啦!”

都顧微睜雙眼,一下子笑得燦爛。“變豬八戒,也是個帥的慘無人道的豬八戒。”

我微怔了會,隨即明白,這小子早醒了。我起身拍拍屁股,裝作很隨意的樣子,“走!姐帶豬八戒去吃宵夜。”

武漢有“過早戶部巷,宵夜吉慶街”的說法。吉慶街在白天就是一條普通安靜的小街,池莉也在小說裏說:“吉慶街白天不做生意,就跟死的一樣。”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吉慶街燈火輝煌,人聲鼎沸。街上彙聚美味佳肴、漢味民間表演和吹拉彈唱的賣藝人。這個不夜城給人的真是一個歡暢和痛快。但給我的就是不折不扣的痛苦。

都顧在前麵看的不亦樂乎,手裏還拿著香氣四溢的魷魚串,我則拖著都顧的大箱子像蝸牛一樣氣喘籲籲地行走在街上。

“喂!都顧,你能不能發揮一下人道主義精神,把你的箱子拿走!”我不滿地衝都顧的背影吼道。

可惜街上太嘈雜,都顧離我又太遠。此時我的滿腔怒火中氣十足殺傷力巨大地能把地球毀滅,奈何卻全是對著大海噴發,“吱兒”一聲化作水蒸氣消散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