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從那晚回來後,氣色紅潤,心情倍兒好,像是吃了太上老君起死回生的丹藥。或者像南瓜她們說的,吃了(春)藥。
西魚根據她身經百戰的曆史經驗悄聲猜測:“瞧這春風得意馬蹄疾一副中了狀元娶了公主的小模樣,雙腿走路也不太正常,剛剛竟然還哼著歌還把寢室打掃了一遍。估計估計是遭蹂(躪),噢,不,是被寵(幸)了。”
南瓜皺眉道:“狀元遭寵幸?西魚你敢不敢再扯點。”
我翻譯道:“不是,不是,西魚的意思是東風和李煜那個……”
南瓜瞬間明白了,但又想起李煜說的話,她長歎一聲:“(孽)緣,孽緣……”
東風湊過來,“你們在八卦什麼?”
我們被她嚇了一跳,哪還敢跟她坦白我們在八卦她。但是看她的樣子也沒很關心我們究竟在聊什麼,哼著歌化妝試衣,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估計又是和李煜約會去了。
南瓜和西魚一臉受不了地走開了,留下心虛的我。
東風放下假睫毛,突然看向我,“咦?東城,你怎麼臉這麼紅?”
我結巴地解釋,慌忙找鏡子。“哪有……哪有,可能是天氣太幹燥了。我買麵膜去。”說完,刷地一聲離開了寢室。
那天我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都顧的懷裏,兩隻手環著他的腰,巴在他身上,就差盤上兩條腿了,所以你能想象我醒了後差點跳進長江裏以示清白的決心。我的臉已經紅了一上午,西魚和南瓜忙著八卦東風,隻是沒注意到我罷了。
剛走到校道上,我就看見一人虎虎生威地騎著單車從我麵前像風一樣穿過。狗啃一樣的發型!我一驚,叫道:“任顧!任顧!”
那人影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越騎越遠。
見鬼了。難道任顧得了精神分裂症有兩種人格嗎?我搖搖頭,看著也不像。
“喂!是你叫我?”
我抬起頭,一陣眩暈。男生擋住了前麵的陽光。是任顧的臉沒錯,可是他怎麼額頭右上邊好像缺了一塊頭發,還有這一身的運動裝又是怎麼回事?我的白襯衫啊!我的白衣少年!
任曦看著麵前糾結的女生,知道她又把他當成哥了。
他覺得有點好笑。“喂!你真是夠了,還有我叫任曦。當然,你記住我頭上這塊頭發還有這道疤是拜你所賜就行了。”說完,瞪了我一眼,一抬腿蹬上單車。一會兒就消失在梧桐樹深處。
我受到驚嚇,另外還有點莫名其妙。且不說他是不是任顧,關鍵是他頭上那撮頭發怎麼說是我扯的?怎麼會呢?我有那麼暴力嗎?
最近諸事不順,遇到的人和事都前所未有的奇葩,看來改天得到寶通寺去祈禱還願了。
學校對麵的鳳凰商業街每天都是人擠人,這條街有附近幾個大學的學生供養著,我毫不懷疑有朝一日它會變成另一條光穀步行街。
路過老時光咖啡館時,我晃進去奔著老位置,要了杯咖啡壓驚。這是家充滿英倫風情的咖啡館,紅牆砌成,造型奇特的圓頂,外麵爬滿綠色植物,裏麵則彌漫著濃濃的上世紀六十年代的小資情調。老板娘蘇珊是從英國留學回來的,據說是在這裏等人,估計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老板娘穿著金色袖口滾邊旗袍,三十多歲,身材卻保持的如同十八少女。她喜歡坐在咖啡館右角的老鋼琴下彈曲子,都是些懷舊調子,最經常彈的是法國的《玫瑰人生》或者英國民謠《綠袖子》。我不太懂,倒是南瓜每次都聽得如癡如醉,大概覺得這才是她想象中的自己。
老板娘和我們四人相熟,我們叫她蘇姐。當然,是因為有一次有人喝醉酒在咖啡館鬧事,南瓜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巴掌把人家拍得住了三天院,老板娘不僅包了醫藥費還給我們四個專門留了個專座,陽光從窗外灑進來,文藝清新。
我被李白附身就著這個場景寫了首詩投給報社,第二天就得到郵局彙來的一百元稿費。南瓜吵著要我請客喝咖啡,這裏的一杯咖啡頂我一天的夥食費,鑒於南瓜一口氣幹掉一杯的速度,那天我差點倒貼了半個月的生活費。
可能你不是很明白,我們學校雖然富二代官二代多的像跳蚤,但還是有比如像我一樣需要兼職或者碼字賺外快的文藝小屌絲,還有諸如我們班上有一批從大一就開始準備考研的學霸。
就像東風曾經看著抱著書去圖書館複習的人,眼裏透露出不可置信,她用手指往前一戳,這些人當初報這個學校時是不是燒壞了腦袋?
我們算是這個學校最另類最特殊的存在,不過我從來都不覺得我們應該為此感到羞愧。
東風看了看我寫的詩,搖搖頭,陽光輕吻過老時光的臉頰?果然是個人都能變成詩人。東城,你缺愛麽?不過你比那種“啊,陽光,我愛你,你為什麼叫陽光,你叫陽光你媽知道嗎?”的廢體詩要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