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各放了雕花椅子,坐著當日宴席上所見的五人。正中的大交椅上來福一言不發的把玩著自己手中的扳指。此時,來福的辦公室裏氣氛相當詭異。
尖嗓子一進來就坐在了阿梅旁邊,不再看我。
任曦挨著來福坐在左邊,衝我使使眼色示意我見機行事,又發覺我是瞎子看不見,抓抓頭發,無比鬱悶地盯著我。
來福看見我,回過神來。他那繃緊的臉瞬間像朵老菊花一樣綻放。咳咳,想歪的自動回家反醒。
“東城姑娘,你來了。喲,這一晚上沒見怎麼變大花臉了?”來福把我拉到他右邊坐下,極不協調的開著玩笑。
我知道他是指我臉上的傷,故意沒順著他。這世界上沒有哪個姑娘被人指著鼻子說你毀容了還能笑得很開心。“今天各位前輩怎麼來得這麼齊?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阿梅距離我們不遠,她剛想動嘴,被來福一眼瞪了回去。
來福按按我的手,說道:“等會你就知道了。”
我瞬間被蠍子蜇到似的縮回了手,心裏暗叫倒黴倒黴倒黴。
來福倒沒在意,他轉頭似乎是無意地看了一眼左邊的任曦。然後朝坐在阿梅對麵的胖子說道:“把劉高帶上來。”
那個高個子被帶上來,隻是臉色發白,雙腿發抖,幾乎都站不住了。
來福沉聲道:“劉高,你為一己私欲貪圖錢財,故意傷害客人許東城,你認不認罪?”
看來我這事還要來個八堂會審,我暗想本來也是沒多大的事,道個歉不就成了?
過了半晌,高個子顫抖地說道:“我……認罪。”
來福點點頭,說道:“好。劉高,那你應該知道村裏的規矩吧?”
高個子朝兩旁看了眼,應了聲知道。
來福的嘴角小幅度地翹起來,眼神裏有隱約的殺氣。“胖子,拿東西來。”
高個子一下子就慌了,他往兩旁過了兩眼,“不是說認罪了最多是罰錢嗎……怎麼?怎麼……”當他看見胖子拿過來的泛光的小匕首和一個玻璃杯時,頓時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
來福拿過匕首,向劉高靠近,燈光下那把精致的匕首反射出刺眼的光。“對象不同,規矩不同。你傷害的是我們村子的貴客,所以得賠上一隻眼睛。劉高,你也別怪叔心狠手辣。”
我被嚇了一跳,難道在這裏就因為訛錢就該剜眼。且不說合不合理,關鍵在於這不是動用私刑違法的嗎?
旁邊的阿梅快沉不住氣了,尖嗓子暗地裏捅了她一下,阿梅頓時像是泄氣的氣球,癱軟在椅子上。
倒是坐在尖嗓子對麵的一個彪形大漢叫起來:“劉老大,你這麼做就不公平了。劉高犯的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挖眼會不會太嚴重了?”
整個房間裏的人頓時屏住了呼吸,等待著劉來福的反應。
劉來福瞟了一眼彪形大漢,突然笑道:“怎麼?卓老三好像對我的決定很有意見。”這卓老三的身份,我聽過尖嗓子無意間提起過,說是以前是一東北賣豬肉的,真名沒人知道。因為喝醉酒與人鬥毆,一失手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鬧出人命,從此亡命天涯。後來不知道怎麼遇見劉來福,就跟著他混了。
我略一思索,這裏在座的六個人估計經曆也都差不多。如果你見過殺人犯,你會發現他們的神情與處世是與普通人不同的。眉眼間都是豁出去的隱約的戾氣。
卓老三說:“劉高這麼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為了一個小女娃要挖眼睛,俺老三覺得你這麼做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