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桃伸手去搶他的燒火棍,卻沒能搶到。陳敏達堅持要給媳婦兒燒熱水,田桃也就沒有再跟他爭,隻把碗筷洗了就出門去找丈夫和孩子。讓他們插上門,好好洗洗。

洗過澡之後,田柳覺得身上輕鬆了不少,鑽進被窩就睡著了,她實在太累了。

半夜醒來出恭,發現屋裏還點著蠟燭,陳敏達正在給兒子按揉穴位,他身上的衣裳還穿的好好的,不像是半夜睡醒的樣子。

“你睡會兒吧,這幾天都快累壞了,還熬得住?”田柳瞧瞧憔悴的丈夫,也很心疼,他連著幾天沒刮胡子了,青黑的胡茬,讓這個白淨的書生看上去更加成熟沉穩,已然不是當初神采飛揚,肆意笑鬧的模樣。

“沒事兒,撐得住,放心吧,我把穴位圖背的差不多了,一會兒背完了我就睡。”陳敏達眼睛紅紅的,滿眼都是紅血絲。

田柳到隔壁屋裏出恭回來,發現他已經給小石頭按揉完穴位,正捧著醫書,坐在八仙桌旁,苦苦的背著穴位圖。

“別看了,快睡吧,你要是再病倒了,我和石頭怎麼辦?”田柳一把搶過來,把書扔在一邊,吹滅蠟燭,拉著陳敏達上床睡覺。

本來陳敏達想把穴位圖背完以後再睡,不過媳婦兒疼他,舍不得讓他熬夜,他也就順從了。

可是田柳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已經坐在窗前看書了,許是怕燭光影響妻兒休息,他並沒有點燃蠟燭,而是借著窗口透過來發白的晨曦光亮在認真的看著。

因為光線不太明朗,他為了看清書上的字,眼睛離書本很近,整張臉都快貼到書上去了。屋裏光線暗,田柳看不清他眼裏的紅血絲,卻能感受到他整個人的疲累,便輕聲說道:“當初你在縣學讀書的時候,若有這股子學習的勁兒,恐怕早就考上狀元了吧。”

陳敏達見媳婦醒了,轉過頭來,朝著她微微一笑:“睡得好嗎?我沒事,不用擔心我,半夜睡了一個時辰足夠了,我這一晚上,把整張穴位圖都背下來了,以前還真不知道,原來自己記性這麼好。”

“其實你本來就挺聰明的,以前是因為沒有生活的壓力,才沒有用功讀書吧。現在有了兒子,是不是想重操舊業啦?”

陳敏達苦笑:“重操啥舊業呀?我現在,就想把所有的醫書都看一個遍,咱們兒子這麼小就得了重病,誰知道能不能完全好利索?就怕他落下什麼病根兒,人家畢神醫礙於王爺的麵子,不得不給咱們這鄉下人瞧病。可是,等小石頭,病的不太嚴重了,人家還會給咱瞧嗎?趁這幾天,我多看點兒書,有不懂的,趕緊問問人家,爭取自己能成半個大夫。”

田柳雙眸忽然一亮:“我聽說,讀書人最好的出路就是做大官,要麼就是學醫做大夫,或者去給人家當教書先生、賬房先生。趁著現在,在畢神醫身邊,不如你好好學醫吧,將來,當個大夫也行呀,既能給自家人瞧病,也能救治別人的孩子,多好。”

陳敏達默默地想了想,點頭道:“好,咱就這麼辦,既有機會見到神醫,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或許我這輩子就該當個大夫,先厚著臉皮跟人家學學吧,能成最好,若不能,以後我再去拜別的老師。”

“哇……”哭聲響起,是小石頭醒了過來,田柳打開繈褓,麻利地給他換了尿布,就喂孩子吃奶:“你瞧,這一聲哭的多響亮,可比昨天強多了,昨天早上,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陳敏達也歡喜的湊了過來,趁小石頭乖乖吃奶的時候,繼續給兒子按摩穴位:“是啊,神醫就是神醫,人家醫術真好,性情也好,並沒有瞧不起咱們。看他年歲,像有八十了,隻給王爺王妃看病,應該不是因為瞧不起人,而是年歲太大了,照顧不了太多的病人。”

田柳看兒子吃得很帶勁兒,心裏就更踏實了,笑嘻嘻的說道:“我和姐姐商量好了,我們要開一家鋪子,叫甜桃娃娃店,專門做小孩子的生意。不敢說能賺大錢吧,起碼比賣撒子糖棗應該強的多。”

陳敏達挑起了大拇指:“行啊,我這小媳婦兒真能幹,裏裏外外一把手,又能生兒子,又能給兒子掙錢。”

田柳笑著推他一把:“就你會耍貧嘴,誰家女人不生孩子呀。咱們可說好了,我是不打算回大營鎮去了,就在這邯鄲做生意,這裏人多,人也有錢,比在咱鄉下好掙錢多了,以後把爹娘也接到這兒來,不也能盡孝嘛。”

“是是,媳婦兒有本事,咱們就這麼定了,都依你,你幹得舒心痛快,咱們就一直在這幹。幹的不痛快了,咱們大不了就還回家賣豬肉去,怕什麼,對不對?”

田柳會心一笑,心情很是舒暢,丈夫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是對自己百依百順,這就已經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