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柳坐在炕沿兒哄著阿萱和小石頭玩,瞧著姐姐滿臉期待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人家都說,一孕傻三年,你還真是的,這是前三年的傻勁兒還沒過去,後三年的傻勁兒又來了。再過一兩年,櫻子都該嫁人了,就算學會了讀書識字,也不可能守在爹娘身邊呀。要我說呀,咱們還是給田鬆打算打算,到他七八歲的時候,就送他去學堂裏讀書吧。”
田桃心情好,對妹妹的揶揄並沒在意,笑著說道:“對,咱們得好好培養弟弟,要是大字不識一個,除了種地就隻能做點兒小買賣。祖祖輩輩隻能過這樣緊緊巴巴的日子,要想改變子孫後代的命運,還是得讀書。”
送走了顧承楠之後,姐妹倆便日日盼著小妹妹趕快來到身邊。沒等這件好事實現,卻有另一件好事搶在了前頭。
這日,陳敏達風風火火地跑進院子,把帶著孩子玩耍的田家姐妹都嚇了一跳,趕忙問他怎麼了。
“好事,大好事啊,畢神醫收我為徒了。剛剛,我給他老人家磕了三個響頭呢,不過沒有拜師禮,就不像話了。我要趕快去街上,買上幾樣金貴的禮品,感謝師父。”陳敏達大步跑了過來,把手上的醫書往石桌上一放,伸手就跟田柳要錢。
田柳吃驚的瞪大了眼:“你說什麼,收你為徒?原本咱們想著,人家肯指點指點你醫術,就已經很不錯了,竟然十分正式的拜師學藝了嗎?”
“對對,正式拜師學藝啦。我也是今日才聽師父說的,他其實也是半路出家,和我一樣,原本是個讀書人,後來家鄉鬧瘟疫死了好多人,他的老婆和三個孩子也都在那場瘟疫裏去了。從此以後,他便潛心研究醫術,卻並沒再娶。所以呀,師父他老人家無兒無女,他住在趙王府,本想在這裏養老。如今看我為了小石頭廢寢忘食的學醫,讓他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這不,今天他主動提出要收我做關門弟子,我已下定決心要給師父養老送終呢。”
說起畢景家的悲傷往事,三個人都唏噓不已,可憐他那苦命的妻子和三個孩子,竟在一場瘟疫中全都離他而去。而他當年學醫的那股子勁頭,可能比陳敏達更加廢寢忘食吧。
“學醫也不全靠勤奮刻苦,也要看天分,師父說,我在這方麵挺有天分的,適合學醫。隻可惜呀,咱們家賣豬肉的手藝要失傳了。”
田柳被他氣樂了,啪得一巴掌拍在了他肩頭:“還想著賣豬肉呢,當大夫不比賣豬肉強?再說了,你也不用怕失傳,咱們多生幾個兒子,一個繼承你的醫術,一個繼承他爺爺的賣肉攤子,再來一個繼承我將來的買賣,多好。”
陳敏達哈哈大笑:“哈哈哈,這法子好,我喜歡。”
自此之後,陳敏達一心撲在學醫上,比當年讀書時認真了不知多少倍,小石頭的病情逐漸轉好,可他不敢掉以輕心。把新學到的望聞問切各種醫術,全都用在了兒子身上,生怕他留下一丁點的病根兒。
五月,花香飄滿邯鄲城的時候,顧承楠帶著田櫻回來了。一見小妹妹,田桃和田柳一左一右拉住她的手,家裏家外的問個不停。
田櫻看著兩個姐姐,歡喜的笑著,一時不知先回答哪個問題才好。她便先轉過頭,看向了幫自己拎著包袱的顧承楠:“承楠哥哥,謝謝你,把包袱給我吧。”
顧承楠笑笑,從善如流地遞過大包袱,轉身上了馬車:“那我先走了,你們姐妹說說話吧,若有事找我,就跟我三嫂說,她會通知到我的。”
“好,謝謝你。”田櫻再一次道謝,剛要把大包袱背在肩上,卻被二姐一把搶了過去:“我幫你拿吧,瞧你這小身板,還背一個這麼大個兒的包袱,這裏麵都是什麼呀?爹娘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提到這個包袱,田櫻忽然紅了小臉兒,不好意思的轉頭瞧了瞧,見顧承楠已經走遠了,才低聲說道:“原本沒這麼多,隻不過幾件衣服罷了,可是在半路上,包袱掉進了水裏。承楠哥哥就在那個縣城的成衣鋪裏,給我買了好幾套衣裳。我原本不肯收的,可是他偏要買,我也沒法子。要不咱們在家裏做點兒撒子糖棗,我拿到街上去賣吧,賣了錢我就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