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丹青眼淚彌漫了眼眶,拚命地敲擊堵著門口的大石:“我不知道值得不值得,我隻知道該不該珍惜”
孤光啟長歎一口氣,一字一字道:“我跟你在一起為的不過是煉成通靈之蠱你被我利用了,大傻瓜”
“孤光啟,你這個混蛋”眼淚流的更加洶湧,她忍不住罵他。
而孤光啟卻再無聲息。
真的很想告訴她真相,可是如果告訴了她他就是鬼麵人,他若死了,她對鬼麵人感情那麼深,一定會受不了。
還不如就讓他這樣默默地去了,她對他感情還不深,時間會讓她漸漸忘掉他。
這樣,她還能重新活一遍。
過了許久,他才又道:“我和阮芷要待在一起,難道你看不出麼?”他聲音幽幽傳來,分外地涼薄:“讓黑魃帶你走吧。就當這輩子我對不起你”他的聲音越發地虛弱無力:“等你離開我,我會解除你的降頭你會得到你想要的自由若你遇到喜歡的男子,就死纏爛打,嫁給他”
忽然,大約是得了主人的命令,黑魃將她扛起來,便朝著外麵走去。
“孤光啟,你最好處理完陰兵後,活著走出來。否則我會恨死你。恨你寧願跟阮芷死在一起,也不願意跟我一起活”
鬱丹青在黑魃的脊背上不斷地喊叫,捶打,可是黑魃死死抱住她,勢要把她送出去,她無論如何掙紮不開。
外麵已經是夜間。
黑魃將丹青送出聖陵之外,又返回甬道,可是還沒進入聖陵,隻聽轟隆一聲,整個聖陵崩塌,兩條巨龍纏繞著衝出祁連山,升上高空,瞬間飛入黑夜的天空,消失不見,隻餘下山脈間的巨大豁口。
翻卷起來的灰塵塵囂直上,遮蔽了天空。
丹青愣愣地站了許久,然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和阮芷雙雙被掩埋在聖陵裏了
瘋狂地朝著剛才出來的甬道跑,可是黑魃橫在那兒,將她徹底攔住。
“孤光啟!孤光啟,你騙我,你騙我!”
“你不是說你處理完陰兵就會出來麼?”
“你真的要和阮芷一起殉情?”
“藏在你心裏的人,真的是她?”
漸漸的,嗓子啞了,再也喊不出。
夜色彌漫開來,山野中風聲響動,掀起一陣鬼哭狼嚎。濃墨般的烏雲漫天鋪開,淩烈的風卷著漫天雨絲席卷而下。
陰雨霏霏,濕氣籠罩了山林,連人睫毛上都沾上了露水,霧蒙蒙的。
鬱丹青獨自站在祁連山棧道上,遙望還沉浸在睡夢中的大禹都城。那裏花紅柳綠,不知道過個幾年,是否依舊昌盛。
她在那兒站了一夜,直到天光露出一絲魚肚白,不管昨夜多麼轟轟烈烈,終究是消散而去,又一個白日來臨。
晨風吹開她的亂發,露出她蒼白的臉。
她的臉上沒有淚痕,有的隻是還未幹涸的血跡。
朝霞漫天,流雲變換,天光雲影投射到她纖細的身軀上,卻讓她的身影顯得如此孤獨,如此淒涼和哀傷。
孤光啟死了,降頭解除,她終於得到了自由,卻好像自由得一無所有。
好像昨夜置身煉獄,等到千辛萬苦爬出來,卻發現兩手空空。
丹青終於向棧道外走去,再也不回望一眼。
來到桃花塢,丹青躺在床上默默地等。
孤光啟死了,可是她還有鬼麵人。
他們說好了在桃花塢相聚。
她會一直等他。
她會忘掉在鎮南王府發生過的一切。
或許她會跟他成親,再生幾個和小白一樣可愛的孩子。
他們還要親手采摘桂花蜜釀造一壇桂花酒,然後藏在桃花樹下的洞穴裏,深深地埋起來。
等到五十年後,他們都老了,孩子都長大了,再把那壇子酒撈出來,分給孩子們喝。
她會告訴孩子們,在她剛到來這個異世,最孤獨無助又軟弱可欺的時候,有個戴著青麵獠牙麵具的男人總是如騎士一樣從天而降,帶給她安全感和無盡的歡笑。
他的大掌很溫暖,撫摸她的發髻的時候,就好像塵世第一縷陽光的撫照
她發誓,今後一定會好好照顧鬼麵人。
不會那麼弱小總是連累他。
她不會讓他傷心難過,會像是愛祁陽哥一樣愛他
可是他去了哪裏?
為什麼連續三天都不回來?
七天過去了,他還沒回來。
七十天過去了,他為何還沒回來?
他是忘了跟她相聚在桃花塢的諾言了麼?
半年過去了,一個幽魂一樣的女人遊蕩在一個大禹京城一個叫桃花塢的地方,手裏總是拿著一個青麵獠牙的麵具,形銷骨立
她在等一個人,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個瘋子,她等的那個人不會來,永遠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