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在行軍。
丹青的黃金籠子罩著一重黑布,放在隊伍最後,倒也不顯眼。
鬼戎軍剛撤離,朝廷討伐謀逆的軍隊終於如期而至,短短十日,鎮南王軍與朝廷軍隊打了大大小小七八仗。
每一天幾乎都在行軍,每一次行軍,鎮南王都要帶著這個黃金鳥籠。
用孤光啟告訴赤炎的話就是,如果他死了,就沒法問出阮芷的下落。
那麼他就拉鬱丹青去陪葬,所以不可能給她單獨活下去或者自由的機會。所以每次打仗都帶著鳥籠。
若他戰敗,那就是死期,臨死前會手刃籠中的女人,讓她給他陪葬。
丹青安然坐在鳥籠子裏,手裏拿著經書,好像鎮南王軍勝負和她無關。
她一直在等待
終於到了深夜。
一縷白煙漂浮而來,纏在鳥籠上,不願離去,可是丹青的鳥籠蒙著黑布,透過籠中的油燈,丹青感覺到有人靠近她,可是隔著一重黑布,卻什麼也看不到。
忽然就在這時,一個思念已久的男人聲音隔著黑布溫柔地喊道:“青兒”
丹青豁然睜開眸子,眼淚幾乎滿溢眼眶:“小叔”
她的手穿過柵欄,想掀開黑布,司空幻道:“不要瞧我不要輕舉妄動”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蒼白無力, 微微喘息著:“我太大意了,收到你的求救信,便從京城耿家軍營隻身前來,竟沒發現這裏布置了專門對付狐族的結界孤光啟身邊有對付狐族的高人”
她何曾給他寫過求救信?
知道他在京城有他自己的大事,她一直囑咐白蒹葭不許打擾他。
她一直以為來救的都是白蒹葭他們。
丹青著急了,恍然大悟:“原來他把我放籠子裏,目的是為了吸引你他有多恨你在他心底,你是害的阮芷小產的罪魁禍首他若抓到你,一定會殺了你”丹青抓住黃金柵欄的手,握的緊緊的,冷汗也從額頭滲出:“小叔,你快走我有預感,他一定在附近等著你自投羅網”
司空幻淡淡輕笑一聲:“總得把你救出來你稍安勿躁我在想辦法砍斷黃金柵欄”
她怎麼可能不焦躁?
她有預感,那個男人一定在附近等著。
忽然, 司空幻叫道:“該死”
“小叔 怎麼了?”
“這個籠子外殼是黃金,內部則是囚神鎖那種玄鐵除非有鑰匙,否則打不開”
丹青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蕭衍手裏有一把匕首,能砍斷囚神鎖。
似乎隻有蕭衍有那把匕首。
或許她從段沉淵那裏順來的匕首天邪也能削鐵如泥,可是她中毒的時候身體虛弱,匕首被孤光啟收走了
看來,今夜小叔很難救到她。
“小叔你先走吧保存實力要緊, 總有機會再救我的”
司空幻歎口氣:“觸動結界,我中了算計,現在已經化為真身就算跑,估計也跑不了多遠”
就在這時,忽然一根利箭從半空呼嘯而過,大批的火把照亮了營地。
有人喝道:“狐妖,受死”
忽然一根利箭戳入黑籠,箭頭帶血,鮮血淋漓, 格外慘烈。
與此同時, 黑布外麵的司空幻發出一聲悶哼,顯然他中箭了。
丹青心仿佛被一隻大手握住了,逐漸收縮,她心痛不已,伸手越過黃金柵欄,胡亂地撕扯黑布,可是那黑布竟然也是特殊材料, 根本撕不開。
她無法看清楚司空幻到底被箭射中了哪裏。隻聽赤炎的聲音很近地傳來:“主公,抓到那隻九尾天狐了還得感謝龍虎山張天師”
抓到了?
他們抓到小叔了!
終於忍無可忍地大喝:“孤光啟,放我出去!”她一定要去看看司空幻。
她等待很久,孤光啟涼薄的聲音才極其緩慢地響起:“撤掉黑布!讓她看看她夜夜思念的心上人,如今是什麼模樣吧” 天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個奸夫。
幾個士兵走上前,將黑布撤去。
丹青雙手緊緊抓住黃金柵欄,看著眼前的一切。
夜色彌漫中,一群騎兵手裏擎著火把,把黃金籠周邊圍的水泄不通。
草地上,攤著一頭一丈長的雪白大狐。
丹青從未見過如此巨大、如此美麗的狐,一時間瞳孔緊緊收縮,嘴巴微張。
牠的皮毛光滑雪白如同錦緞,無力地躺在草地上,脖頸處橫插一根利箭。
嘴角帶血,像人類一樣有氣無力地喘息著,眼睛微合,露出一抹悲哀的光芒,額頭也緊緊皺起,凝結著巨大的痛苦。
九條尾巴無力地耷拉在身側,尾巴尖兒火紅,仿佛開放漫天、繚亂淒豔的花朵。
“小叔”丹青的心仿佛被悲傷的情緒揉碎了,目眥盡裂地喊道:“小叔 你堅持住。”她眼淚禁不住地流下來,對孤光啟忍無可忍地大喊:“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