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泊中,譽王的馬車進入勤政殿院內,一席太子蟒袍的中年男人譽王孤光胤從馬車裏走下,立刻有兩個太監攙扶他。
耿墨池大將軍立刻下馬,走上前,為譽王撐傘,丹青站在稍後的地方,譽王竟然沒發現她是女扮男裝,而且是鬱丹青。
孤光胤下馬車的檔口,對耿墨池神色凝重地道:“雖然父皇已經立下詔書,但是父皇身體朝不保夕,今日這大明宮也並非掌握在我等手上,所以等會兒我去麵見父皇,你等一定要快速地殺了錦衣衛指揮使丁崇明,將禁軍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上這樣,我的太子之位才會坐的心安。”
“若蕭王趕來阻止, 該如何辦” 耿墨池神色嚴肅,臉上都是沉重:“丁崇明是蕭王的人。”
孤光胤冷笑一聲,聲音在大雨裏格外的冷漠殘酷:“當場殺了若父皇怪罪”他露出一絲殘忍的表情:“父皇身體本來就病入膏肓,若傷心蕭王之死而傷心過度,殯天了也是極有可能若父皇殯天,我由太子即位,也算是順理成章”
他這是存著弑君弑父的打算?
大雨如飄,丹青分明聽見了他們的絮語,心底大驚,卻臉色如常,仿佛沒聽見一樣。
但是她位置站的較近,孤光胤還是發現她有些麵熟,不過譽王也隻是多看了她一眼而已,便走上勤政殿的台階,耿墨池慌忙舉起傘跟上去。
譽王目光瞥了下鬱丹青的方向:“這小子那麼年輕,可靠麼?”
耿墨池慌忙道:“殿下有所不知,他便是我左膀右臂之一的鬱青,今夜沒有比他更衷心的了有她在,準保咱們的事情能成”
丹青視力向來不好,可是聽力卻很好。 聽到譽王和耿墨池的話,臉色更加凝重了。
耿將軍實在是太相信她了。
她太了解蕭衍,今日沒當成太子,他日一定是譽王的階下囚,他一定不甘心就這樣被譽王踩在腳下,一定有下一步動作。古來王朝傾軋,奪嫡之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到了最後一步,奪嫡雙方都拿出所有的籌碼拚了。
若蕭衍真的搞出什麼變故,反倒將準太子孤光胤給幹倒了,那麼耿將軍就危險了。
其實跟著譽王也並非什麼有前途的事,該想個辦法讓耿將軍全身而退。
她無法預見事態會如何發展,她隻能說,今日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耿將軍無恙。
就在丹青擰眉思索的時候, 耿墨池將譽王送入皇帝所在的勤政殿,便急匆匆地走回來,對丹青道:“走吧,鬱青,殿下剛才的吩咐相信你也聽到了,咱們得去一趟大明宮東口的錦衣衛指揮營”
耿墨池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簡直是視死如歸的模樣。
丹青點點頭,跟著他帶著一萬士兵,下了馬,悄無聲息地包圍了錦衣衛指揮使丁崇明的指揮使營地。
與此同時的勤政殿,卻寧靜的很,仿佛並不知道大明宮的守衛軍已經亂了,譽王和蕭王在對禁軍控製權展開一場你死我活的爭奪。
等待召見的譽王已經在大殿裏跪了很久,可是皇帝卻在偏殿,似乎尚未起床。
譽王不耐地皺起眉頭,生怕太子之事生出異常,便拿出銀子打發給旁邊的太監。“父皇到底在做什麼?那麼久還不召見我?還有什麼事情比太子地位穩固更急?難道父皇身體已經不行了?”
那太監小聲道:“殿下莫急, 陛下自從吃了蕭王供奉的仙草,身體已經好很多,現在之所以遲遲不來,是因為陛下正在召見寧國公夫人每晚寧國公夫人都在這個點兒陪陛下,這次時候長了點,不過陛下召見完寧國公夫人,定然來見殿下了”
孤光胤不屑地冷哼一聲。原來是因為那個妖婦。 父皇糊塗了,那妖婦母子竟然比太子之位、朝政大事還要重要
自從蕭衍被封蕭王,寧國公也一命嗚呼。
蕭王的親生母親玉容郡主在丈夫死後,便越發肆無忌憚了,經常在夜間出入勤政殿,自然是和父皇做一些違背君臣倫綱的事情
若將來他登基,第一個要殺的便是蕭衍還有他那狐媚的妖婦親娘玉容郡主。
與此同時的錦衣衛指揮使大營。
黑燈瞎火的,丹青和耿墨池對視一眼, 都露出一絲疑惑。
宮中的五千錦衣衛竟然全體不在營地。
除了宮裏日常巡邏的錦衣衛,其他五千錦衣衛應該都在大營裏才對。
就在這時,屋裏燈開了,院子裏亮起無數燈籠,而一個人推開門走出來,他隻是一個人就這麼走出來,仿佛麵前包圍住他的一萬士兵都不存在了一樣。
丹青失聲叫道:“蕭衍?”
那個一夫當關的人,不是錦衣衛統領丁崇明,竟然是蕭王本人。
蕭衍不知道為何,神色懨懨,與他平時毒辣雍容的氣度完全不像。
蕭王隻身一人在此,到底該不該殺?
如果殺了,就再沒人跟譽王爭奪皇位。
隻是蕭王一個人在此,麵對一萬耿家軍,好像是來故意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