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臉上都是痛苦,老淚縱橫,卻啞著聲音、顫抖著嘴唇,氣若遊絲地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孤光啟的手指留在老皇帝的心口上,仿佛手指稍微用力,就能穿過傷口,插入老皇帝的心髒。
在他六歲被迫和蕭衍做換器官的手術後,第一眼醒過來,竟然看到的是弟弟開膛破肚的樣子,那個時候,他就發誓,要讓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和那個心如蛇蠍的玉容郡主去死。
後來母妃傷心絕望之下吐血而亡,而這個被稱為九五至尊的男人卻讓侍衛攔著他,不許他見母妃最後一麵。
後來,他偷偷逃出宮,跌跌撞撞進入聖陵可是還是無法見到母親最後一麵。
他真的好想殺了這個男人!為弟弟和母妃報仇,為他自己十幾年的隱忍複仇,為他被親生父皇誅殺在聖陵的慘烈複仇!
“孤光啟”就在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豁然傳來,他神誌瞬間清醒。
丹青見他似乎要殺老皇帝,不由大聲喝道:“孤光啟,你父皇已經被蕭衍傷成這樣,早晚都要死。你如果動了你父皇,就會替蕭衍背負弑君的罪名,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他要做皇帝,所以,他的雙手必須幹淨!
尤其,不能弑君弑父!
丹青不知道自己為何到了現在,竟然還在為他著想。
或許,即便他不愛她了,可是她卻愛過他,終究不想讓曾經深愛的過的男人做錯事。
阮芷目光掠過丹青,眼睛漸漸眯起,這個女人竟然在為七郎打算,該死的,她心底難道還有七郎?
阮芷抿起唇,上前一步,輕輕抓住孤光啟的袖子,道:“七郎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她眸光瞥了一下站在一旁一直不動聲色的蕭衍,道:“七郎,今夜你該對付的是蕭衍”
蕭衍瞥她一眼,冷笑:“阿阮,你真不愧是這個男人的賢內助。”又對孤光啟冷笑:“你來得倒真快。”
孤光啟冷冷地麵對蕭衍,道:“你知道的,我等這日已經等了很久了。”
孤光啟深呼吸一口氣,不再在老皇帝血泊前停留,而是一步一步走過來,麵對蕭衍,冷笑道:“蕭衍你的禁衛軍正被我的地獄鬼軍衝散城外鎮南王軍已經兵臨城下,和譽王的西北軍合圍住京城,你今日弑君弑父殺兄,天理不容”
“天理不容?別告訴我,你是為了忠君護主!一個被皇帝下令誅殺的逆賊,竟然要保護皇上!”蕭衍哈哈大笑起來,笑到最後,赫然發現無數的黑色身影在殿外晃蕩,似乎就是地獄而來的鬼軍
一陣風,夾著絲雨,吹來一陣鬼哭狼嚎。
忽然,千年前大禹建國的曆史湧入腦海。其實,千年前大禹的開國皇帝聖祖皇帝便是練成通靈之蠱,借助鬼軍開創了大禹王朝。
千年來,諸多孤氏皇族的皇子修習通靈之蠱,然而無一有成。
沒想到,千年後,竟然叫孤光啟給練成了。
這恐怕要得益於他的母係氏族段家,用南疆秘術鍛造他的精魂,讓他的體質異於常人,再加上機緣巧合,便練成了通靈之蠱。
大殿外跪著的朝廷大員,更是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但是那一陣陣的鬼哭狼嚎從禁閉的宮門內傳出,嚇得他們麵如土色,紛紛跪倒在地,那些試圖弄明白到底發生什麼而不斷看向窗子的大臣們似乎看到大殿內正盤旋著無數如蛇一般的煙霧,似乎是一幢幢鬼影,不由地膽戰心驚,再也敢抬起頭來。
蕭衍自然也感覺到整座大明宮似乎都被那黑色的迷霧籠罩住了,通靈之蠱能讓施展通靈之蠱的人,從地獄借到鬼軍。而他自己,卻耽擱在通靈之蠱的最緊要一層。
蕭衍隻覺得大勢已去,緊接著心底盛滿了不甘心和憤怒。
如果他早得到鬱丹青,也不至於落到如此的境地。
想到此,他用力地捏住丹青的肩膀,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
今日他敗了,就讓這個女人為他陪葬。
而他的母親玉容郡主眼睛裏也露出一絲衰敗,在黑魃的鉗製下,艱難地喊道:“衍兒,罷了,罷了我們母子倆今日認輸吧”
蕭衍望著母親,目光透出無盡的悲涼:“我遭遇太多生死,本是多災多難之命,六歲那年被人下毒,內髒腐壞差點死掉,是母妃寧做惡人,也為我找了副匹配我身體的器官大前年,我被三皇子和六皇子聯合謀殺,跌入懸崖,幸好遭遇鬼妖,才撿得一條性命我的命雖然命途多舛,但是卻大的很今日你想要我的命”他頓了頓,轉頭看向孤光啟,冷笑一聲:“那我總得拉個人陪葬!”
他伸手牽製住丹青的胳膊,將她拉到他懷裏,一隻強硬如同鋼鐵的手扼住她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