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光啟來到宮中。
登基就在最近,整個鎮南王府都搬入了大明宮。而阮芷占據的必然是中宮甘泉宮。
孤光啟踏入甘泉宮前,步伐微微頓了下。
依著他對阮芷的了解,她這次恐怕又是裝病罷了。
這病卻裝的及時,正是在他們爭執之後,她這麼一病,他倒不好再跟她冷戰下去。
眼下鬱丹青是一心要叛離他,孤光啟心情並不好,踏入甘泉宮的時候,神情依舊是冷漠的,難以捉摸的。
阮芷似乎已經無恙,穿著一身白紗寢服,在床前緩緩地走著,看到孤光啟,淡淡笑道:“都說君心莫測瞧,你好不容易來看我,臉上卻寫著十萬個不樂意”
孤光啟走過去,伸手扶著她的肩膀,歉疚地攬在懷裏:“既然蕭衍已經死了,那麼過去的事情我便不再追究”他低聲喚她:“阿阮我還是喜歡聽你喚我七郎”
阮芷點點頭,道:“七郎城外三十萬西北軍你怎麼看?”
“耿墨池已經被我收編我準備命三十萬西北軍明日拔營去西北鬼戎邊境鬼戎聖皇病情穩住之後,鬼戎軍便又開始侵襲我大禹邊境西北軍抵抗鬼戎日子久了,由他們去守北境,我才會安心”
“七郎我覺得西北軍是一座活火山,不知道何時就要爆發萬萬不可把對你有二心的人放去北境啊”
孤光啟神情一暗,手也緩緩挪離阮芷的腰間,神色鄭重道:“西北軍曾經是鬱丹青的軍營她和耿墨池更是過命的交情你的意思是,西北軍要走,那就會帶走鬱丹青,而我不能把鬱丹青放走?”
“七郎,雖然你不愛聽,但是忠言逆耳。我的確不放心那個女人她不做你的妻子,卻一心一意離開你。她若離開你,很可能帶領三十萬西北軍投入鬼戎的陣營七郎,難道你忘了,她中毒期間,是鬼戎太子耗費巨大人力物力,去天山為她采摘來天山雪蓮?她和敵國的太子通奸”
阮芷每說一個字,孤光啟的神情便暗一分。
那個女人與敵國太子的確關係不清不楚,甚至今日竟然和那隻狐族私定終身
誰給她那麼大的膽子!她這是毫不留情地扇他一個又一個耳光。
想到這裏,孤光啟的神情格外地沉暗,仿佛沉浸在深水裏。
當阮芷以為他聽信了她,要徹底處理鬱丹青的時候,孤光啟眯開雙眸,輕描淡寫地道:“阿阮,女人不能幹政。以後,你不要跟我討論這種事”
阮芷有些驚訝,然後心底生出了一絲憤懣,還未登基,便已經不許女人幹政,他終究還是防備著她的吧。
不過,她剛才的話,一定也讓他對鬱丹青產生了憤怒。
隻是他就這樣,越生氣到極致,反而越不會表露出來。
越是避開不談,說明他越是在意。
就在這時,孤光啟伸出手,撫住了她的小腹,“我聽榮恩說你這裏不適難道是有了?”
阮芷聽的出來,他這是轉移話題,既然他不喜歡她幹政,那就跟他談一談生兒育女吧。
阮芷臉色變得慘白,眼睛裏也有淚湧動:“榮恩竟然是這麼上報我暈倒的事情的麼?”
孤光啟見她神色蒼白脆弱,甚至夾雜著一絲絕望,問:“究竟怎麼回事,說!”
阮芷道:“其實是我自己一時想不開,腦子渾渾噩噩的,一不小心就掉入了花園的水池裏”
有什麼事情是她想不開,以至於差點耽誤了她的性命?
孤光啟伸手掰過她的肩膀,柔聲問:“有什麼想不開的?就因為我去城外要見那個女人?但是,阿阮,你知道麼?你隻想霸著我一個但是等我登基,我將不會是你一個人的,當然,我也不會是我自己的,而是整個大禹,整個天下的我注定要辜負很多人我很悲哀,也很無奈”
說到這裏,孤光啟有些動情。
不知道為何,他想到的依然是鬱丹青。
他們之間,無非是互相辜負
他都不明白, 為何一定要走向今日這種分崩離析的局麵
阮芷伸手堵住他的口,道:“七郎我哪是那種善妒之人我之所以難過,隻是因為自上次小產我,我我就再沒懷上我讓宮中太醫為我診治,結果太醫說說我再也不能生育了”
“再也不能生育?”孤光啟難以置信似的,回頭看向榮恩和幾個太醫院的太醫,那些人紛紛跪倒在地,汗如雨下。
過了好半天,他擰眉喝道:“庸醫,都是一群庸醫!”
榮恩這時候道:“主公,眼下有一方藥方,據說能治好阮主子那藥方有一味藥引子,和那生死人活白骨一樣的功效,絕對能治好阮夫人的不孕頑症”
忽然一陣黑風刮來,白色窗簾隨風舞動,仿佛是誰在輕聲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