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則垂眸看著眼前的小人兒,點頭:“恩。”
沈信楨抿了抿嘴,似乎把想要說的話又咽了進去,最後說:“那我等溫先生回家,我有好消息要告訴溫先生。”
溫則眼神又柔了幾分,輕聲說:“好。”
等送走溫則,沈信楨立刻跑回了房間,“哐當”一下關上門,再也沒了聲音。
紅嫂怪異的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嘴裏嘟囔:“一大清早的又睡回籠覺去了?”說著走上前扣了扣門,說:“老師十點就來了,你可不要睡過頭了。”
“好——”屋裏的人拉著長調回答,語氣像極了撒嬌耍賴的孩子。
紅嫂板著的臉柔和了一點,哼了一聲,扭著身子離開了。
她去了三樓特地給沈信楨學習上課而裝修的書房,把要學習的課本準備出來,剛從書包裏拿出一本字典,一張紙片就飄了出來落在地上。
“誒?”紅嫂撿起來,是一張折疊著的練字紙,打開,上麵寫滿的了密密麻麻的字,紅嫂有些老花眼,拿遠了看,竟是微微瞪大了眼睛。
紙上歪歪扭扭的重複著兩個字——“溫則。”
那傻孩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寫了,竟是偷偷的練習了這麼多遍。
紅嫂把紙放回字典裏,擦了擦濕潤的眼睛,徑自走出書房。
一廈醫院。
高級私人醫院,窗明幾淨,地板明可鑒人,玻璃,地板,大理石茶幾,辦公室的一切都在燦爛的陽光下泛著冰冷的質感。
“啪”的一聲,玻璃水杯放在茶幾上,發出一聲鈍響。院長連忙抬眼去看對麵看文件的男人,依舊是低頭垂眸麵無表情的模樣。
院長把水杯放好,又端坐著等男人問話。
有些刺眼的陽光從窗戶投進來,穿過窗前擺置的盆栽,在地板上落下斑駁的光影,辦公室裏太安靜,靜的隻有男人翻閱文件的聲音,這場景讓他想起一年前,這個年輕的男人也是這樣一言不發的坐在這裏蹙眉看著關於那個女人的體檢報告,然後神色淡然的吩咐醫院要配合的事情。
院長看著溫則淡漠的臉,神思有些飄遠了,溫則每一次來這裏都是為了那個名叫沈信楨的女人,唯一不同的是那女人的狀態,一年前,她滿身是血,昏迷不醒的被溫則抱進醫院,一年後,卻像是換了一個人,竟然臉色紅潤健康的躲在溫則身後膽怯的望著他們。
雖是疑惑,但也不好過問,直到體檢報告出來,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女人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溫則將文件隨意放在茶幾上,身體後仰靠在沙發上,閉上眼靜默半晌,問:“她多久之後會康複?”
院長想了想道:“雖然沈小姐的情況比一般的大腦損傷要樂觀很多,但原因是藥物作用還是心理作用目前還不清楚……”說到這,溫則微抬起下頜,聲音冷淡:“所以你的意思是她隨時可能恢複記憶?”
院長麵露尷尬,“安定造成的隻能是短暫性失憶和健忘,而沈小姐這麼長時間還沒想起並且伴隨智力退化的症狀,我們猜測,很可能不是藥物導致而是沈小姐自身原因。”
“什麼?”
“或許是沈小姐自己潛意識裏在暗示自己遺忘現實。這種情況在精神科十分常見,有些患者在無力反抗痛苦的現實中,會選擇逃避、遺忘甚至記憶混亂……”
溫則突然自嘲地輕笑,他臉上的笑容極淡,淡紅的薄唇帶著意味不明的弧度,喃喃低語:“痛苦的現實麼。”
原來對沈信楨而言,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時光隻有痛苦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