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剛落,紅嫂手裏的水杯“啪”的一聲摔到了地上,玻璃碎片迸濺一地,紅嫂慌忙蹲下來去撿碎片,眼神卻是死死盯著臉色發白的溫則。
王管家也有些慌亂,低低的叫了一聲:“先生……”
沈信楨還渾然不覺溫則的變化,說:“我最近總是夢到一個男人,雖然看不清他長什麼樣子但我覺得他是我很重要的人,不然我怎麼會隻夢到他呢?我想,等我再做幾次夢肯定就能知道他是誰了!”
她興奮說完,眼睛晶亮地望著溫則,希望得到他的表揚,可是溫則臉上的溫情和笑意卻一絲絲地褪盡,變得冷漠而陌生。
沈信楨僵住,她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溫則會變成這樣,難道溫先生不為她高興嗎?
空氣似乎都凝滯了,好半晌,溫則終於開口,聲音極淡:“給他打電話,要做什麼呢?”
沈信貞呐呐地回答:“想……回家。”
王管家重重歎了口氣,帶著紅嫂退出餐廳。
偌大的餐廳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因為太過安靜,呼吸聲仿佛都帶了回音。
溫則慢條斯理的把手裏的刀叉放下,明明是輕緩的動作卻在餐盤上劃下一道尖銳的聲音,沈信楨捂住耳朵,怔愣地看著溫則。
落地窗被零星雨滴撲打,發出一聲聲悶響。
傍晚,又下起一場細雨。
溫則緩緩側過頭,看向窗外被夜風吹得搖曳散亂的花草,跟腱傳來的隱痛讓他收回目光。
反反複複的手術、一道深刻疤痕、陰雨天的疼痛,他都可以忽略,這一直以來的自欺自人,在此刻顯得尤其可笑。
注定不是他的,終究是求不得。
她愛的自始至終也隻有那個男人罷了。
她的心那麼小,小到這麼多年也裝得下那個男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不管他付出怎樣的努力也走不進去。
他早就該明白,沈信楨的愛是比男人的誓言還虛無縹緲的東西,他不應該有絲毫的期待。
喜歡他?
這隻不過是她一時興起的鬼話,傻子才會相信。
當沈信楨終於察覺到溫則的不對勁兒時,已經晚了。
她說了太多溫則不想聽到的話,說了太多讓溫則失望的話,也說了太多對那個男人的憧憬。
她站起身,急切的走到溫則麵前,擔憂的問:“溫先生,你怎麼了?”
溫則眼珠動了動,移到她的臉上,聲音平靜:“你想回家嗎?”
她遲鈍的點頭,每個人都有爸爸媽媽和一個家,隻有她沒有。
然而,他卻毫不留情的摧毀了她的美夢。
“沈信楨,你連這個也忘記了嗎?你夢裏的那個男人早就離開你了。就算你打電話給他,他給不會來接你。”
沈信楨愣住,怔怔地看著他,她搞不懂當下的情況,隻是感覺到恐懼,一種不知所措的恐懼。
“溫先生……”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修長的食指抵在她顫抖的唇上,“噓——信楨,安靜。”
沈信楨點頭,咬住嘴唇努力不發出聲音,眼淚從她眼中一滴滴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眼神深不見底,在這死寂中和她對視半晌,然後抬起她的下頜,用她熟悉的嗓音說:“信楨,我希望你記住。在你沒有恢複記憶之前,不要試圖離開這裏,我也不會把你交給任何人,除非你可以保護自己,到那時候你想去哪裏都可以,我絕對不會阻攔你。”
電閃雷鳴之際,外麵的燈光忽明忽暗的閃爍,與暴風和黑暗做最後的抵抗,最後“啪”的一聲,完全摧毀於暴風雨中。
他的聲音冰冷,命令道:“送她回房間。”
沈信楨猶自哽咽著,溫則已經走進電梯間,消失在沈信楨的視線中。
從那天起,沈信楨就再也沒見過溫則了。
溫則暫時住在了本家。
許久不來的兒子,一回來就夜宿了好幾天來陪程湘華,這可樂壞了老太太,每天早起和家裏的傭人一起煲湯,到晚上兒子回家就能喝上,既消除疲勞又營養健康,勢要把溫則養的胖上幾斤才罷休。
這幾天因為投標的事情公司很忙,溫則每天和員工們一起加班到淩晨才回來,臉色自然熬的有些差,過度疲勞沒有胃口實在不想進食,可看著程湘華慈祥的笑臉,溫則不忍拒絕隻能努力的把一碗碗滋補的靚湯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