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深夜的房間, 黑暗低落, 悄然無聲。
突然間, 手機震動的聲音嗡嗡響起。
一道纖細身影從床上起身,綢緞般的黑發柔順披散在光潔的後背,隨著她俯身的動作又傾瀉下來。
沈信楨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 亮起的屏幕散發著淡淡青光照亮她的臉。
上麵顯示的號碼一看便知是來自異國他鄉。
沈信楨的手指在那串陌生的號碼上遊移了片刻,回頭看了看床上猶自安睡的男人,抿了抿唇,披上睡袍, 走到陽台。
深夜時分, 淡淡薄霧籠罩大地, 更深露重, 些許陰涼。
沈信楨單手攏住睡袍領口, 另一隻手接通電話, 聲音細微。
“喂?”
幾乎是同一瞬間, 原本安睡的男人悄無聲息地睜開眼,準確地看向她消失的方向。
晦暗不清的眼裏一片清亮不見絲毫睡意。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興奮的聲音:“信楨?真的是你嗎?”
沈信楨頓了頓, 聽到這道聲音裏夾雜著的男女歡笑和嘈雜音樂。
那是屬於酒吧夜店的聲音。
“是我。”
沈信楨的聲音極為平淡,與秦高朗的興高采烈對比明顯。
秦高朗似乎喝了酒,聲音亢奮,口舌不清,斷斷續續表達著對沈信楨的擔憂和思念,並且承諾等他回國一定好好補償她。
她以為秦高朗的第一就會追問她,這一年裏, 這斷絕聯係的一年多她究竟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
可是他沒有。
他就像對待一個可有可無的“朋友”一樣對待她,沒有問詢她的境況沒有擔憂她為何失蹤,隻是一味訴說著他對她的思念。
沒有憑據的,虛假的思念。
沈信楨在這短短的幾分鍾裏失望極了。
她以為,他們之間是有著一種類似親情的感情,可是這一刻,她清楚的認識到:這個被她當做哥哥的男人,在她消失的這一年多,早已在紅燈綠酒和歌舞笙簫中漸漸忘了她。
她打斷他喋喋不休的話,輕聲說:“高朗哥,我和溫則學長在一起了。”
突然地,秦高朗醉醺醺的聲音消失了,似乎是被沈信楨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扼住了喉嚨一樣。
好半晌,他似乎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聲音微啞:“溫則?”
“恩。”沈信楨的嘴角無意識地上揚。
電話那邊不知為何隻是沉默,沈信楨不想再繼續下去,說:“高朗哥,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以後等你回國記得通知我,我和溫則學長一起請你吃飯。”
語罷,沈信楨掛斷了電話。
數分鍾的通話,機身微微發燙,握在手心裏,有一種灼傷的感覺。
沈信楨深吸一口氣,淡淡笑了。
這樣也好。
她攏緊衣領,返回房間。
半明半暗的大床上,男人的目光沉靜地望著她。
沈信楨微微一怔,像一個犯錯被捉的孩子,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她局促地站在床邊,貝齒咬住下唇,視線從他的眼睛漸漸下移,不敢與他直視。
空氣有些凝滯,沉默蔓延像是一場輸贏分明的對峙。
毫無疑問,輸的一定是她。
他抬起手,示意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