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 沈信楨委婉拒絕了程湘華的挽留, 帶著溫律離開本家。
沈信楨坐在後座, 手指無意識地在嘴邊啃噬,一直被男人強硬地抽出手來,才回神。
“再咬, 手都要爛了。”
他眉眼漆黑,斜斜一瞥中流露出幾許邪氣。
這動作讓沈信楨覺得有些熟悉,偶爾,溫則在床笫之上也會有過這樣慵懶肆意的神態, 那個時候她總是被他折磨的昏昏沉沉, 意識模糊不清醒, 半夢半醒之間會感覺到有一雙大手在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 她有時會勉強睜開眼, 朦朧地往他懷裏更深處湊, 這個時候他就會笑起來, 然後低頭在她耳邊細語。
一些情話,或者一些不入流的葷話, 總是撩撥得她心跳加速,當她哼哼唧唧抱怨時,那個人又會後悔起來,說:“太晚了,我的信楨該睡覺了。”
他這樣說著,然後抱住她,一下又一下, 大手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哄她入睡。
每一個和溫則度過的夜晚,都是安逸而美好的。
可是現在,她的手就被“他”握在手裏,卻隻感到了恐懼。
溫則還會回來嗎
會的吧?
如果不會,那她該怎麼辦呢?
她根本無法生活在沒有溫則的將來,就像是人們無法生活在沒有太陽的世界裏一樣。
黑暗,陰冷,恐怖,充滿了未知與絕望。
她呆怔地看著他,看著那雙總是盛滿了溫柔和寵溺的眼睛,輕輕地落下淚來。
眼淚撲打在溫律的手背上,燙得他幾乎握不住她的手,然後又咬牙,猛然攥緊。
“別動!”
沈信楨想要抽出來,卻隻是徒勞掙紮。
男人和女人之間,最不能比較的,便是天生的懸殊力量。
一路沉默,沒多久,車子就停到了曇宮別墅。
她推開他,打開車門踉蹌往二樓跑。
王管家和紅嫂站在客廳,茫然看著一前一後進來的兩個人。
溫律大跨步走了沒幾步就追上她,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咬牙道:“你發什麼瘋?”
沈信楨仰著臉,眼眶發紅,倔強地看著他。
沉默的對峙之間,好像有什麼在悄然覺醒。
夜風潛入,萌芽破土。
他微微眯起眼睛,定定看著她的眼睛,嘴唇終於扯出一抹極為寡淡的笑意來。
他鬆開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輕啟薄唇,聲音極為低。
“你也知道了?”
在他意識覺醒的那一刻,他聽到了她的聲音,那聲音,帶著即將失去某種珍貴之物的人恐慌,灌入他的耳中。
他眼前零碎而模糊的吉光片羽因為她的呼喚,頃刻變得清晰起來,隻是須臾又消散而去。
沈信楨扭過去頭,“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他哼笑一聲,掐起她的下巴,輕蔑道:“在他身邊這麼久,你居然連說謊都不會麼?”
她微微瞪大眼睛,往後退一步,想要避開他,然而他卻不依不饒,步步緊逼,直到把她逼到門板上。
沈信楨轉身想開門,被他搶先一步,緊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