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 九月份開學季。
沈信楨拉著巨大的行李箱, 從偏遠的小鎮, 乘十個小時的火車來到大學報道。
九月份的天氣還很炎熱,大太陽高高掛在頭頂曬的口幹舌燥,恨不得脫光了衣服一頭紮進湖水裏, 可是這也就是想想,迎接新生的學長學姐們還是要麵帶微笑熱情接待每一個學弟學妹。
一來,學校要求,二來, 自身覺悟有了提升, 誓要最快脫離單身狗大軍成雙成對去喝第二杯半價的奶茶。
是以, 沈信楨從出租車下來的時候, 很快就被三兩個學長圍住, 親切的問候之後還爭先恐後提供免費提行李箱的人性服務, 沈信楨笑著婉拒了。
沈信楨在等秦高朗, 在沈信楨接到大學通知書的時候他們就約好了,開學那天他回來接她。
可是秦高朗的承諾向來不靠譜, 沈信楨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等來了神色匆匆的秦高朗,他對她說抱歉,說臨時急事需要處理,張望著說:“我叫個同學送一下你。”
沈信楨推拒:“算了,不用麻煩別人。”
秦高朗罔若未聞,目視前方突然眼睛一亮,大喊一聲:“會長!溫會長——”
沈信楨順著秦高朗的視線看過去, 看到那站在烈日下身穿白衣黑褲的男人。
男人慢慢轉回頭,露出一張精致英俊的臉。
秦高朗跑上前去,氣喘籲籲道:“溫會長,能請你幫忙送一下我妹妹嗎?就在我們宿舍樓對麵的53幢,也還挺近的,不過我臨時有點急事要辦……”
沈信楨搶在他回答之前開口,“不用了,我自己——”
她話沒說完,手中的行李箱便被拉了過去,男人淡淡看她一眼,薄唇輕啟:“走吧。”
“……”
沈信楨跟著溫則走了幾步,回頭去看秦高朗,發現他已經跑遠了。
她低下頭,亦步亦趨地跟著男人走。
那個時候沈信楨和溫則並沒有交談,他把沈信楨的送到寢室,放下行李箱便要走,沈信楨輕聲說了句謝謝,他隻是禮貌而疏遠地笑,“不客氣。”
再次見麵,就是第二天的開學典禮。
直到他在掌聲雷動中上台表演鋼琴獨奏的時候,沈信楨才知道,原來那個沉默寡言的學長,就是建院大名鼎鼎的學生會長溫則。
開學典禮之後就是艱苦的軍訓。
沈信楨和舍友結伴去醫務室拿感冒藥,室友遇上了男朋友,便和男友去角落裏趁機親熱。
沈信楨拿著藥盒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回過神才發覺臉已經被太陽曬得火辣辣的,左顧右盼看到不遠處的愛心湖便小跑進去乘涼。
沈信楨從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上溫則。
開學典禮之後,整個大一無人不知學生會長溫則的大名,舍友迅速打聽到了溫則的信息:據說他家境極好卻十分低調,不擺架子特別平易近人,吃穿用度都很講究但從不表現的揮金如土,大概……唯一不好的就是從來不參與集體活動也拒絕搞任何超出友情的關係,自升學以來的這一年用不變的招牌微笑踏碎了無數少男少女的芳心。
用舍友的話總結起來就是:隻有上流社會才能培養出來的人才。
沈信楨遠遠地看著湖邊的溫則。
他側站著,身材修長看起來比秦高朗還高一些,一手插在褲袋裏一手拿著一個石子,姿態慵懶。
光線太盛,沈信楨有些睜不開眼,視線微微模糊,隻覺得他皮膚很白,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落點點碎光在他眉宇間、唇邊,甚至是白色的衣領邊沿,將他周身都染上細碎的光華。
就像在舞台上那樣。
沈信楨想,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像“據說”裏麵那樣平易近人呢?
他存在本身,就已經和他們拉開了天塹般的距離。
沈信楨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撲通”一聲,溫則將手裏的石子投進湖水裏,視線掃過正蕩開陣陣漣漪的湖麵,看向小徑路口已經走遠的背影。
艱苦的兩周軍訓終於熬了過去,揮淚送別教官之後,嶄新的大學生活終於要正式開始了。
各部門的招新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沈信楨對其他活動不感興趣,也沒有多餘時間去參加所以隻報了學習部。
進入學習部的生活並沒有沈信楨想得那樣輕鬆美好,大多時間都是在開會和做一些零碎的事情,沈信楨從忙碌中擠出晚上的時間來去超市打工,工資雖然不高,但是剛好夠她每月的開銷,也算是能自給自足。
第一個學期快結束之前,全國大學生建築競賽開始了。
溫則帶領的團隊因為這場比賽決定增加人手,擴充團隊力量,在全校開始招募人才。
沈信楨在舍友的拉拽下稀裏糊塗地報了名,本以為沒有希望結果卻出乎意料,舍友在第一輪被刷了下去,而沈信楨卻一路到了第三輪麵試。
因為之前兩次的經驗,沈信楨也沒什麼心理負擔,隻帶了一本畫冊,換上一身粉紫色連衣裙,素麵朝天的就去了。
三輪麵試隻剩不到五個人,很快就到了沈信楨,她推門而進,不經意間就和剛好抬頭的溫則視線相對。
沈信楨有點驚訝,這是她第三次見到溫則了,也是到這一刻才明白過來為什麼這次的競賽會有這麼多人參加。
因為隻要有溫則在,得獎幾乎是板上訂釘的事情。
溫則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一絲波瀾,似乎是早就忘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