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和s市的繁華,截然的不同的景象。
一切都是慢的,慢的讓人感到莫名的安慰。
沈信楨不知疲倦地走著,循著記憶,終於走到了那幢老樓。
一幢老舊而搖晃的樓,蝸居著無數被欲望和野心盲目操控著的軀體也承載著無數人的希望。
她沿著樓梯走上去,腳踩在木質樓梯上,聽到一陣輕微的吱呀聲響,好像是不堪重負的呻-吟。
仿佛是探索一間迷宮似的,她小心翼翼又充滿期待,左顧右盼企圖捕捉住往日回憶。
她站在一扇被廣告貼滿的門前,仔細辨認了半晌才確定了位置,從門簷厚厚的灰塵中摸出一把單薄的鑰匙,開鎖。
推門的那一瞬間,灰塵和舊物黴味,跟著她的眼淚一起湧出來。
勢不可擋,洶湧劇烈。
她倒在被灰塵覆蓋的床上,抱著母親去世後還沒來得及收拾好的衣物,不斷地流眼淚,最終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距離城鎮一千多公裏的S市,有人撐在手杖,站在落地窗前,遙望著落日黃昏。
王管家敲了敲房門走進來,站在男人身後恭敬道:“先生,按照您的吩咐,醫院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了,那些護士拿了封口費都走了,隻是有個姓趙的實習醫生聲稱是小姐的朋友,大嚷大叫著不肯走……”
“她確實是信楨的朋友。”
溫則突然出聲,將王管家接下來的話截住,他正尋思著自己工作是不是失誤了,怠慢了沈小姐的朋友,卻看溫則薄唇輕啟,麵無表情道——
“不過是曾經的朋友。”
他的聲音像是深井裏的水,透著徹骨的寒意,讓王管家不禁一怔,更深地低了頭,說:“明白了。”
太陽下山,天色逐漸暗淡。
王管家猶豫了一會兒,鼓起勇氣問道:“先生,沈小姐走的時候什麼都沒帶,到現在都還沒回家。您和沈小姐之間發生的事我們做下人的不好過問,但是我和紅嫂這兩天十分擔心,所以才來問您一句……”
溫則咳嗽一聲,蒼白的臉上染上一絲潮紅,他側了側頭,王管家借著餘暉窺見他眼底的猩紅和濃稠的疲倦。
“不用擔心,她隻是出去玩,過幾天就回來了。”
王管家愣了愣,在心裏歎了口氣,嘴上應道:“那我們就放心了。”
等王管家下樓,紅嫂迫不及待地把人揪住,急切地問:“怎麼樣?信楨去哪兒了?”
王管家瞪她一眼,“那是沈小姐。”
紅嫂哪裏還顧得上稱呼問題,自從沈信楨走了之後,她就著急地一宿沒睡,百思不得其解,原本跟先生那麼好的沈信楨,怎麼就突然傷心地走了呢?
王管家把紅嫂拉到樓梯下隱秘的角落裏,訓道:“你著什麼急?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她麼?”
“以前她對先生不好我才討厭她,現在不是不一樣了麼……”
王管家沉吟了一會兒,說:“先生不願說,告訴我說是出去玩了,過幾天回來。”
紅嫂想了想,喃喃道:“這到底是出什麼事了?先生怎麼也不著急啊!”
王管家看著紅嫂苦惱的樣子,到底還是把醫院的事情咽了下去。
連他也想不明白的事,也別指望這個整日圍在柴米油鹽旁邊的女人了。
他抬頭往樓上望去,望著緊閉的房門,又是一聲歎息。
先生的心思沒人能猜測,但先生對沈小姐的心思,他心裏跟明鏡兒似的,所以他是決計不會相信先生對沈小姐的離開像表麵這樣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