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鋪天蓋地的龐大雨勢席卷而來,宛如瀑布一般衝刷而下,劈裏啪啦打在地上。
很快,夏深全身濕透,眼睫也被雨水打濕,朦朧一片看不清周遭事物。
但她整個人恍若無知無覺般,依舊麻木地呆坐著。
整整一夜,夏深也沒等到季如洲。
黎明破曉,朝陽從地平線上升起,熹微輝光灑滿大地。
淋了一夜雨的夏深臉色慘白一片,嘴唇發紫,頭發衣服緊貼肌膚,看上去狼狽不堪。
“Daisy!”遠處一道熟悉的爽朗聲音傳來,帶著明顯的急切慌亂。
夏深眼皮動了動。
季雲逸快步跑到夏深身邊,看著她這副模樣,臉上滿是心疼。
“別等了,我哥他不會來了。”季雲逸出聲道,脫下自己衣服披在夏深身上。
“你哥他……”夏深開口,喉嚨像是火燒一般,幹啞得厲害。
季雲逸眸中一絲不忍掠過,“先回去吧,你現在臉色特別難看。”
“雲逸,你告訴我,你哥他去哪兒了?”夏深沙啞著聲音問道,心底不安逐漸擴大。
季雲逸沉默。
“告訴我!”
季雲逸垂下眼簾,聲音艱澀道:“他去找桑晚了,陳媽打電話說她失蹤……”
“嗬嗬!”夏深猝不及防笑出來,打斷季雲逸的話,抬頭看向他。
“雲逸,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Daisy……”季雲逸看著笑得比哭還難看的夏深,心底一痛。
“我也覺得自己很可笑,竟然再次相信了他。”夏深從木椅上站起來,由於坐得太久,又淋了雨,腦子一團漿糊般混沌眩暈,一個不穩就要跌倒。
季雲逸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手掌碰到夏深的皮膚,觸手冰涼,寒氣徹骨。
“我要出國。”夏深晃晃頭,認真看著季雲逸,眼神開始渙散。
“雲逸,我們結婚吧。”
說完這句話就眼前一暗,暈了過去。
……季如洲在河邊找到了失魂落魄的桑晚。
一身白色病服被劃得破破爛爛,頭發淩亂,臉色蒼白如鬼,整個人哭哭笑笑,瘋瘋癲癲。
季如洲看著這樣的桑晚,心底又是一陣刺痛。
她曾經那麼美好,卻被病痛折磨成這個樣子。
他做不到把這個曾經視若珍寶的女人棄之不顧,於是他把桑晚帶回醫院,悉心照料。
桑晚一刻也離不了他,隻要他稍微離開她的視線,她就會大吵大鬧,甚至自殘。
季如洲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打給夏深,想跟她解釋,對方手機卻顯示已關機。
季如洲心急如焚,那邊桑晚又吵著要見他,無奈之下他留了下來,他隻盼望日後夏深還能給他解釋的機會。
第二天天微亮的時候,桑晚終於精疲力盡地睡下,隨後季如洲立刻火急火燎跑去找夏深。
先去了遊樂場,不在。
開車到夏深住的別墅,也沒有。
季如洲滿世界找夏深,急瘋了一般,最後他似乎猛然想到什麼似的,掏出手機打給了季雲逸。
“雲逸,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誰?”季雲逸看了眼剛吃藥睡下的夏深,壓低了聲音明知故問。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季如洲沉聲道。
“桑晚嗎?你不是去找她了嗎,問我幹嘛?”季雲逸替夏深感到委屈不值,忍不住跟季如洲嗆聲。
“季雲逸!”季如洲語氣染上怒意,“我說的是夏深!你嫂子!”
“我嫂子?她不是在三年前就死了嗎,還是被你親自逼死的。”季雲逸冷笑一聲,又道:“對了大哥,告訴你件喜事兒,我和Daisy要結婚了,打算去國外……”
“你跟誰?!”季如洲沒等他說完就急促打斷道,語氣滿是不可置信。
“Daisy啊,你也認識,就是那個金發碧眼的混血大美女,她……”
“季雲逸!你瘋了嗎?”季如洲攥緊手機,怒氣衝衝地吼道,“她是你嫂子,夏深!你竟敢和她結婚?!”
“我怎麼不敢?你有證據證明她是你的‘死去’的妻子?大哥,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任人欺負的夏深了,現在她是Daisy,一個令我迷戀的女人,我愛她,要和她結婚,有什麼不對嗎?”
季如洲閉閉眼勉強穩定情緒,聲音猶如淬了寒冰一般:“夏深呢?她會同意跟你胡來?”
季雲逸勾起唇角,冷哼道:“事實上,這件事就是她提出來的。”
‘啪’地一聲,季如洲把手機狠狠摔在地上,質量上佳的手機屏幕沒有摔碎,閃了閃,然後一片黑屏。
季如洲捂著胸口,那裏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痛,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季雲逸,夏深……”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季如洲咬牙切齒念道,眸中一片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