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羽小心翼翼地跟在祁容身後,隨著他的步子謹慎地走著,絲毫不敢分神。待祁容站定,對她說了一聲“好”之後,才鬆一口氣,想著:在鬼穀時是與阿容一道學的陣法武功,可阿容卻比自己厲害許多,看來以前是太過依賴阿容,才會什麼都學得半吊子。如今阿容要朝那個位置接近了,她也有了堅定的目標,不可再馬馬虎虎下去了。
兩人站在一樓中央,迎麵走來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男子,約摸二十五歲,對男子來說此人長得有些矮小,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皮膚黑紅黑紅的,像是日日在太陽底下曝曬的碼頭苦工,完全想象不到竟會在馡影閣這種陰暗的地方工作。
竹匽疾步朝兩人走來,行到三步之距時,向兩人作揖,齜起的一排牙齒潔白如雪,襯著一臉黑炭模樣十分詼諧。
葉羽見此忍俊不禁,竹匽卻似乎沒有注意到一般,向祁容問道:“難得今日主上能踏入馡影閣,不知是有何要事?”
祁容向葉羽微微側身,示意道:“這位是葉羽葉姑娘。”
語落,竹匽抬眼與葉羽相視,眼中皆是了然。他微笑,再次向葉羽揖禮:“久聞葉姑娘大名,今日能見,實是竹某之幸。”
“竹先生才智過人,榮幸的應是羽兒才對。”葉羽回以一禮,臉上不動聲色,心中不免驚訝,看來此人對她已是有所了解。
竹匽聞言連忙拱手,謙遜說道:“竹某擔不起先生二字,葉姑娘隨主上喚我阿匽便可。”
“不可不可。”葉羽虛扶一把,又道:“先生與阿容是主仆關係,而羽兒敬重先生的才學智慧,況且羽兒還有許多事情要向先生討教,先生就莫要謙虛。”
竹匽張嘴,正待回話,卻被祁容抬手阻了。不耐再聽兩人如此寒暄,祁容便吩咐道:“葉姑娘來此是為了查找一些情報,這地方你最是熟悉,且在旁助其一二,若葉姑娘有問,你須知無不言。”
知無不言?竹匽不確定地看向祁容,卻被祁容緩緩撇來的眼神駭得急忙低頭,口中答道:“謹遵主上之令,小的定當知無不言。”
微微頷首,祁容轉向葉羽,柔聲道:“馡影閣的情報多如牛毛,你別強著性子自己找,讓阿匽幫你,可知道?”
葉羽瞟祁容一眼,心中不滿他又將她當作孩童般哄,口上卻乖乖答應:“知道了。”
“嗯。那你現在這兒尋著吧,我還有事要去處理,待黃昏再來接你。”
葉羽聞言搖頭,“來時的路我仍記得,至於馡影閣,讓竹先生帶我出去便可,何須讓你再跑一趟如此麻煩,處理正事要緊。”
祁容眉頭輕蹙,與葉羽對視,良久,他合上眼,輕歎,再睜眼時,已是一片清明。負手而立,他向竹匽囑咐:“照顧好葉姑娘。”頓了頓,對葉羽說道:“晚飯我遣人送來,記得要吃。”
“好,請祁大公子放心。”說著,手一抬,做了個請的姿勢,“祁大公子請慢走。”
驅趕之意明顯,祁容亦不好再留,低哼一聲,大步朝門口走去。
站在一旁看著兩人交流的竹匽,心下有了計較。按照往年主上讓他秘密收集的情報推算,很可能是要調查當年葉家滅門的真相。今日此葉姓女子能踏足馡影閣,表明她在主上心中的分量極重,而那些葉家的情報是為誰而查,就不言而喻了。
竹匽無心窺探自家主上的內心,但既已知曉,便有了掂量。他和聲問道:“不知葉姑娘想找什麼情報?”
葉羽聽後卻是不答,隻看著祁容離去的方向,直到祁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範圍,葉羽才有了動作。她回頭看一眼竹匽,沒有說話,而後繞著馡影閣內走了一圈,眼睛轉溜,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竹匽見狀勾起唇角,明白了葉羽的意圖,道:“葉姑娘不必再尋,馡影閣四周布滿陣法,一環一扣,足以致命,當今能闖入此地之人不出五個,是以並未安排影衛看守。”
竹匽的這一番話,葉羽是不信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總需要以防萬一,何況阿容如此謹慎,怎會不安排一人來此重地看守?
尋思片刻,葉羽拾步走到竹匽跟前。她稍稍傾身,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羽兒來時曾聽聞,先生與夫人隻育了一女,那女娃未足月便墜地,身子羸弱,總有病痛纏身,可對?”點到即止,葉羽挺直身體拉開距離,含著笑等待著竹匽的反應。
竹匽聞言有瞬間的充愣,卻很快回過神來,對著葉羽點頭一笑:“多謝姑娘對小女的關心,不過是些小病罷了,無須掛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