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毛巾在她掌心擦過,她沒有拒絕,重新躺在了床上。
身上的力氣慢慢恢複了,可她還是不想動,閉著眼睛。
不一會兒,眼睛被溫熱的毛巾敷上,她腦袋發昏,眼睛發脹,意識卻越來越清明了。
她開口,緩緩的道:“許負,等我養好,我們就回巴黎吧。”
她用了“回”這個字。
許負站在她床邊,窗外是晴天後的落日,染紅了天邊的樓宇。
他聲線細微的顫抖著,說:“好。”
…………
醒來又是新的一天,她明顯覺得力氣多了一些,自己起床去洗手間洗漱,看著鏡子裏白得跟紙一樣毫無生氣的臉,唇角泛白。
她摸著自己的臉,最後發出一聲自嘲。
“祝安好,這裏沒什麼值得你留戀了。”
再活一次的生命裏,時臨淵依舊是她的兵荒馬亂。
上天給了她兩次機會,這場愛情裏,她依舊隻能潦草收場。
傷筋動骨也好,刻骨銘心也罷,她幾乎保住了所有人,卻沒能留住自己的愛情,沒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三天後。
祝安好去找了範曉。
她的事情,範曉多少聽到一些,可他並不是多事的人,沒多問,隻道:“祝總還打算回來麼?”
祝安好搖頭:“範老師,我可能……要離開這裏了,以後祝氏就交給你了,我會讓人來處理股權轉讓協議。”
範曉臉色微沉:“祝總,這是你的企業,我不適合也沒有能力。”
祝安好淡淡一笑:“老師,其實說是我的企業,你比我更清楚,集團有七成股權都不是我們的。”
她當初拿祝氏的股權做抵押買了世璽集團的散股。
範曉沒說話。
祝安好在總裁室裏看了一圈,也不曾留戀:“範老師,我交給你是因為我相信你能把祝氏做好,沒有別的原因。”
範曉還是不說話。
祝安好隻能無奈的笑:“老師,既然你不打算回國,那是不是也該考慮在國內安定下來,當了總裁,你的設計才不會被人指手畫腳,你才有更多的話語權,這個道理,不用我跟你說得更明白了吧?”
範曉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動:“你說的對。”
確實如此,一個設計師最怕的是商業化,但如果話語權在他自己手中,如何把自己的作品向市場推進,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老師,希望你能完成我沒能完成的夢想。”祝安好看著他,很鄭重的道。
範曉卻從她眼神中看出了孤獨,以及有關夢想將要熄滅的暗淡。
“如果你哪天想重新做設計,隨時回來,我會等你的。”範曉道。
祝安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微微點頭:“謝謝老師。”
可是,隻有她自己心裏最清楚,她是不會再回來這個地方了。
她從沙發上起身,對範曉道:“老師,我要回巴黎了。”
範曉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他最不擅長這樣的離別,人生的際遇有時候過分奇妙,當初明明是他來幫她的,現在卻覺得是她幫了他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