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這家南路99號的西餐廳就叫“南路99號”, 價格昂貴, 裝潢精致, 就連洗手間隔間裏麵都是一塵不染的樣子。
洗手間內天花板上的吊燈很亮, 在光/滑的瓷地磚上麵反射出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的倒影,映在了鏡子上。
一扇門之隔的餐廳外, 人來人往。
宋離墨離她太近了,呼吸幾乎就噴灑在她的耳畔上, 曲億玲不由自主的往前傾, 手指按在了身前的洗手台上, 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
宋離墨緊緊的貼在了她的身後, 懷中柔軟的觸感讓她覺得有點今夕何夕, 看了她一小會,鬆開了摟著她腰的手。
曲億玲終於與她隔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想要側身避過她離開, 卻被宋離墨一把拉住了手。
宋離墨麵色不虞,沉聲道:“你還想繼續和那個男人相親?”
曲億玲眉頭一皺, 手上用力一掙, 掙開了她握著自己的手:“不關你的事。”
縱然並不想繼續和那個男人糾纏, 也非常反感這種男人,但是還需要有一點必要的禮數,她需要跟他說再見,以及——
她並不想留在這裏和宋離墨靠的如此近。
過去的事情,她真的已經記不太清了。
不管宋離墨當年是有目的的刻意接近他們家裏, 有什麼目的,又是想要得到什麼,又不管她後來為了挽回做過什麼,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局麵,再多糾纏,真的已經沒有必要了。
她們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相愛本來就是你情我願,過去的這些事情她都認了。
她們兩這麼多年,糾糾纏纏,她不好過,宋離墨也不好過,這又是何必呢?
而且她既然已經記不清了,那麼——又何苦再見麵?
前幾天她去谘詢了一下心理醫生,詢問自己為什麼記不清以前事情的原因。醫生問了她許多問題,才能確定她確實是得了PTSD應急後創傷綜合征,可是她表現的又太正常,除了不記得那些讓她難過的事情以外,以及偶爾的失眠——她沒有任何別的症狀出現。
心理醫生建議她接受治療,曲億玲卻拒絕了。
她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
記不得了……那就記不得了吧。
曲億玲快走了兩步,與她拉開了一點距離。
宋離墨沒有動。
曲億玲靠在另外一邊的牆上,而宋離墨倚靠在洗手台上,兩個人明明隻隔了不到一米的距離,卻像是隔著千山萬水一般。
曲億玲慢慢開了口:“你的身體……還好嗎?”
她還能記得那場爆炸,那一道道從手機另外一頭傳過來的爆炸聲,曾經讓她吐了一口血,身心重創,醫生說她的PTSD多半是因為這件事情,她難免多關心了幾句。
宋離墨看著她的眼睛,沒有說話。
曲億玲並不想和她對視,撇過眼睛去,用手理了一下她自己的頭發,看著鏡子裏麵映出來的宋離墨,也看向鏡子裏麵映出的自己。
她們兩都瘦了。
她離她遠一點,起碼不會太狼狽。
半晌後,宋離墨道:“傷沒關係。”
她的運氣實在是好,當時地底下蔓延的□□炸掉了這一座大本營,房梁直直的向教父砸下去,他當場斃命,而宋離墨卻被掩埋在一個完美的三角掩體下麵,她尚有一點意識尚存,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久違的陽光照射了進來,她模模糊糊的聽到了什麼聲音。
“你們看!這裏有個人!快過來!”
於是她知道,自己被救了。
救她的人是從E過跨過了漫長的國界線過來偷獵的,大本營附近那一片廣袤無垠的森林裏麵可有不少好東西。
以前沒有人敢凱旋這裏,是因為教父駐守在這裏,沒有人敢靠近,但是那一聲爆炸太過震耳欲聾,周遭的地方都被驚動了,於是有人過來想要看個究竟,順便偷個獵回去。
他們把她帶了回去。
曲億玲看了眼她的身體,除了瘦了太多之外,好像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她點點頭,又問道:“這半年來,過得怎麼樣?”
宋離墨太了解她了。
曲億玲這句話的意思絕對不是在關心她,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她最近過的怎麼樣,曲億玲純粹是想要找一個讓自己心安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