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徒地上前一步,鍾聞天一怔,卻沉穩地站在原地沒動,隻淡漠地看著他。許書銘比鍾聞天要矮上幾公分,看著他時不得不抬起頭,此時許書銘深深注視著鍾聞天的眼睛,輕聲地道:
“你很生氣?”
鍾聞天牢牢地看著他,眼神如鷹隼一樣威嚴而攝人。
一般人被鍾聞天這麼盯著,早就嚇得腿軟。
許書銘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他隻是垂下眼睫,伸手放到他的領帶上,用手指摩挲那領帶上的花紋,道:
“那你知道你的好情人袁楚川是怎麼讓下屬,讓我滾出首都的嗎?隻是因為我礙他的眼。你又知道,我被當眾從賓館一路帶到警察局是怎麼感受到奚落的嗎?到了警局之後,那些作威作福慣了的警察,又是怎麼折騰我的嗎?——你隻是被我隨便說了兩句實話,就已經生氣到這個地步,那我呢?我不是人嗎?合該低袁楚川一等,任他呼來喝去?!”
鍾聞天霍然抓住他的手,目光森然地看著他。許書銘也抬起頭,絲毫不退讓地與他對視,繼續道:
“我的父親現在在醫院躺著,他讓我去哪兒?你覺得我不講道理,那你要我如何?帶著我父親滾出首都嗎?活活看著他病死在床上嗎?——其實,你也不是不清楚吧,你現在生氣,隻是因為我沒有讓袁楚川心想事成,讓他拿這件事煩你,是不是?”
“不是!”鍾聞天咬著牙將這兩次吐出來。
他伸手鉗住許書銘下巴,怒不可遏地道:“許書銘,你給我聽好——楚川他根本一句話都沒有對我說過這件事,是你動作太大,讓我察覺到了!如果我今天不來,你待如何?讓楚川的下屬難看是嗎?還是給他一個教訓?”
許書銘本來就餓得全身無力,他被鍾聞天這麼掐住下巴,伸手想推開他,但是伸出手才發現自己的手指軟綿綿的,根本沒辦法推開他。
他不知道,他此時的身體狀況已經到了很糟糕的程度。他光潔的額頭不知不覺間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臉頰泛出不健康的淡淡緋紅色,隻是他的眼睛清亮,看著鍾聞天的目光猶如灼灼火光,刺得鍾聞天沒辦法再保持心平氣和。
“你、你鬆開手……”許書銘閉了閉眼,輕聲道,聲音低到細不可聞的地步。
鍾聞天皺著眉,懷疑他又在耍什麼花招,手指越發用力,根本沒聽。
許書銘感覺下巴好疼,他蹙起眉毛,心中卻越發不平。
憑什麼,憑什麼鍾聞天能這麼質問他,他是耍了一些心機,可是他隻算計了袁楚川,王家其……
難道這也是錯嗎?
他從頭到尾,也沒有傷害過他們,憑什麼他們高高的淩駕於他之上,對他頤指氣使,還不許他說不。
“我有點頭暈,你……鬆開……”許書銘覺得自己連說話都沒力氣。腦子嗡嗡的,好吵……
“現在示弱,是不是晚了,許書銘。”鍾聞天稍稍鬆了手,臉上卻浮出一抹嘲諷的神色。
他說完,等著許書銘牙尖嘴利的反駁,卻不想許書銘身體一軟,向他傾倒過來。
鍾聞天這才覺得不對,他下意識伸手扶住許書銘的肩膀,剛想叫他自重一點,手指卻碰到許書銘的臉頰。
滾燙的熱度讓鍾聞天一下子明白許書銘剛剛不過強撐。
也許,是我真的誤會他了……哪有算計別人,還把自己弄得這般淒慘。
鍾聞天的心裏頓時湧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楚川確實沒有說過什麼,隻是最近楚川有些悶悶不樂,他便拿話問了來接楚川的下屬王家其。
王家其說,是許書銘來首都,還和蔡倩妍走得近,很是做了幾件讓楚川不快的事。但是楚川知道他最近比較忙,所以都默默放在心裏,沒和他說。並且……
鍾聞天見他吞吞吐吐,命令他繼續說。
王家其這才不好意思地,道:“這許先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特別看老師不順眼,昨天晚上意外見到了我和幾個助理,和我們起了衝突,幾句不合便動手扇了我一巴掌,老師早上見到我臉上的掌痕,還囑咐我,讓我不要多說。——但是鍾先生,老師可以忍,我卻忍不了了!這許先生雖然遭遇確實值得人同情,但跟我們老師有什麼關係,他這樣做,未免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