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藝真的不知道自己再能說些什麼?她隻是想一直說著,這樣江竹昀的答複就不會那麼快。可是說什麼,她真的找不出來話了,車內的空氣陷入了沉默。
江竹昀抿了抿嘴唇,暫時也沒想到該怎麼答複。他自詡是個對感情看得通透的人,對於和女生相處也應該是得心應手,隻是這會他麵對的人是甄藝,他竟一時間沒了主意。
甄藝對他來說,是很特別的存在。在江竹昀的心裏,有很重要的一個位置是留給她的。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五年,雲凡風風雨雨,甄藝一直都在,他們經曆過失敗,體驗過成功,一路,走到今天。
江竹昀承認,甄藝是個很好的女孩,認真負責,善解人意,在他看來她值得一個很好的人去愛,他也深知自己不是這個人。
現在的江竹昀連他自己都糊糊塗塗不知所想,怎麼能去隨便接受甄藝的愛意?
隻是,現在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他不想傷害甄藝,也不想欺騙甄藝。
久久的,沒有回應,甄藝那份期待從熾熱慢慢的轉了冷,對這個結果,她似乎是早有預料,可傷心卻還是潮水一樣的湧來,將她淹沒,連一聲哭喊都來不及發出,就被水給淹沒了。
“我知道了,師兄不用說了,那個我先走了。”甄藝明白,什麼叫點到為止,這次她迅速的推開車門,下了車,像是個懦弱的小女孩般落荒而逃,走的那樣快,連頭不再敢回一下。
江竹昀看著那個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夜幕裏,心裏很不是滋味。他真的,真的不想讓甄藝難過。
可這世間安得兩全法?
九年對於一個人的一生來說,該有多麼漫長,又該有多麼短暫。江竹昀不知道,對於甄藝,原諒他也沒有感同身受,他隻是很心疼,很愧疚,僅僅是這些。
車子緩緩的駛離了,在漆黑的夜幕留下一計揚塵,沒一會便再也尋不見蹤跡。
那沉默的夜空下,明明幹幹淨淨的板油馬路為什麼踏上去能感受得到腳下有陣陣刺痛。原來,有些東西,名為自尊也好,名為期許也罷,就這樣密密麻麻的碎了一地,無人問津,甚至沒人能看的見,隱秘而偉大。
合租的房子裏,一個人都沒有,甄藝脫下高跟鞋,覺得身心襲來前所未有的疲憊,她緩緩的蹲下.身子,靠在牆壁上,順著那筆直的弧度,丟失了所有力氣,坐在地上。
屋子裏光線很暗,偶爾有流水順著水管一路飛馳而下的嘩嘩聲。甄藝就坐在那,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沒有啜泣,沒有喊叫,就好像這個屋子裏沒有人在哭一樣。
甄藝知道自己從小就是個運氣不太好的人,總是押錯寶,可這次她沒預料和押錯,江竹昀果然是不會答應她。
嗬嗬,為數不多的幾次預料正確,還是捎帶著讓她難以接受的不幸。甄藝覺得自己爛透了。
我喜歡你能說出口,這個事我用了九年,真的,好久,好久啊。
今天是我二十七歲的生日,喜歡你占據我三分之一的生命。你不會知道,我也曾多麼努力的嚐試過喜歡上別人,可是太難了,我沒做到,便半途而廢。
就像網上之前流行過的那段話一樣,“我喜歡吃橘子,橘子汽水不行,橘子糖不行。就像我喜歡你,脾氣像你不行,長的像你不行,性格像你不行。隻是能是你,我隻喜歡你。”
甄藝身體像是被按了某種開關,一下子,聲嘶力竭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啊?
是啊,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我視作生命的人,對我除了禮貌,愧疚再沒有別的多餘的情感?為什麼我付出了那麼多,就差把心都掏出來卻依然做不了他心尖兒上的人?
愛情,還真是個奢侈的東西。能到的人就那麼多,有人得到了,就注定著有人要失去。
這本來就是個沒有公平可言的世界,你不是能得到的那個幸運的人,沒有理由。再說句不好聽的,沒辦法,你活該,誰讓你喜歡上另一個世界的人。
人們都說,戒煙戒酒對身體好。但是在戒的過程裏,才發現,煙和酒其實早就變成了組成你的一部分,要戒掉就像是從身上扣出去一塊,血肉模糊。
就像甄藝喜歡江竹昀,戒不掉。
除非,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