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墓碑前蹲下身來,有人撫撫她的肩,然後一一離開。
墓碑前隻剩下她一個人,她幹脆點了一支煙,然後放在墓碑上,自己也點了一支放在嘴裏。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但是南諾看見她的兩行清淚,不斷的流淌下來。
墓碑上的照片上是個男人,年輕的麵容帶著淺淺的笑容,陽光且溫暖,跟她畫裏的表情不同。
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畫的那個人就躺在這裏。
這場雪似乎是為了今天這場見麵特意準備的,揮揮灑灑下個不停,南諾似乎能體會在花樣的年紀,痛失愛人的滋味兒,大概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遠處,一顆雪地裏長勢青蔥的鬆柏下站著一個人影,高大挺拔,身穿墨色西裝,雙手插兜,麵向這個方向,一動不動的站著。
南諾差點以為看錯了,那個人是呂思辰,正在遠遠的站著看著她的人是呂思辰。
而她已經抽完了一支煙。
這樣的相望,這樣的距離,就像是命運,也隻能相望,也隻能隔著相望。
南諾不免歎息,造物弄人。
顧晨姝也終於抽完了煙,眼淚也流幹了,擦了一把眼淚看著容顏依舊,定格在這裏的人開口,“二十年了,你還好嗎?”
她的聲音幾乎是抖的,像是久別重逢的激動,她吸了吸鼻涕,深吸一口氣,用手把墓碑上的雪花拍掉。
“你一向是愛幹淨的,這二十年過的可真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我這些年走遍了歐洲的大街小巷,每一座城市,因為你曾說想走遍歐洲的每一座城,我幫你實現了,所以趕在今天回來,來告訴你這個消息,歐洲果然很美啊,尤其是建築的美,我畫了很多,回頭都給你看……”
近乎溫柔的話語,是南諾在她身上沒聽到過的,或許,隻有在那一個人的麵前,才是真正的她自己。
“這些年,同學之間我一個人也沒聯係,也不敢聯係,我總害怕他們跟我提起你,即使不提,隻是看著我,就像在提起你,我就斷了跟這個世界的所有聯係,今天我回來,我的侄子都長那麼大了,還娶了乖巧的小媳婦兒……如果你還活著,是不是我們的孩子也該成家了呢?”
南諾的心疼了一下,原來,她都已經打算好了將來,計劃好了嫁給他的日子了。
“這些年,我看過不少的小孩兒,各個國家的,各個城市的,我發現都不可愛,其實我根本就不愛小孩子,我隻愛你,左桐,其實我隻愛你。”
南諾的眼眶一紅,眼淚就猝不及防的掉下來,其實她最害怕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愛的人還在,而那個他已經陰陽兩隔。
為什麼上天不多給他們一些時間呢?
她哽咽了,許久之後繼續,“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說給你聽,歐洲的一切,你喜歡的一切,都講給你聽,我甚至想打個草稿來念給你聽,可當我站在你麵前,看著你,突然又不知道說什麼了,我隻想這麼看著你,我沒打算停留太久,看過你之後我就會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