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秉文聽了一楞,忙問:“什麼不對?”
張虯也不答話,快步進入廚房。片刻過後,手中端著半碗淺紫色的漿水出來,塗抹在趙執宗的胸口處,並用力反複揉擦。
趙秉文聞著這些漿水酸嗆辛辣,也不知是如何調製而成。突見張虯後來的舉動,立時大怒,便伸手拽扯張虯的臂膀。張虯左臂微微發力,將趙秉文推了個趔趄,瞟覷道:“且去一旁待著,你爹的死因恐不簡單。”
趙秉文本欲再撲上去,便是拚得性命也不容胡子張胡亂作踐父親,聽得這句話,立時懵得如墜雲霧。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忽聽張虯說道:“噫。果然如此。”
趙秉文趕緊上前,隻見父親胸口赫然多了一個暗紫色的手掌印。張虯喃喃道:“好霸道的摧心掌。”
趙秉文隻覺渾身發抖,問道:“這是什麼?難道父親他….”
張虯歎道:“適才見你爹的胸口左側稍顯凹陷,便有些懷疑。再經活血擦拭,果然如我猜測,你爹是死於摧心掌下。以前曾聽我師叔講,這掌法本不算甚麼絕學,無非是以掌力震擊人的心脈,武藝高強者更能當場震斷心脈,置人於死地。但殺死你父親這人,卻是一流高手。他能將內力越過皮肉直抵心脈而發,使受傷處絲毫不見瘀傷與血跡,我想你爹的心脈已是盡碎。”
趙秉文見父親真正死因竟是如此之慘,而並非原本認為的舊疾突發,登時撲在父親的屍身上大哭。
張虯在旁疑惑道:“瞧這身手,難不成與去王家的是同一夥人?可去王家是為了財物,到這書簡比米粒也多的窮酸小戶家裏,卻是為什麼?”
趙秉文心念縱閃,顧不得張虯,急忙跑入房內翻找《莊子》。一看之下,後麵的暗格中果然空空如也。
趙秉文眼睛一黑,坐在了地上。橫禍的原因知道了,父親的性命和父親視若己命的家傳典籍也一並沒了。刹那間,對招致禍端的《六甲孤虛秘法》的厭憎,對殺父仇人滔天的恨意,對上天如此不公的痛惡,在趙秉文稚嫩的胸膛中滾熱交迸。
王亦萱聽張虯講了始末後,輕輕來到趙秉文身邊,見他眼中血絲密布,麵色鐵青,喘息粗重,銀牙劇挫,唬的王亦萱生怕他有個好歹,忙近前坐到地上,雙手環住趙秉文的右臂,滴淚道:“好哥哥,你可不要如此。趙伯伯生前那麼疼你,你又是獨子,若有不測,不僅亦萱會傷心,趙伯伯更會難過的。”
趙秉文粗聲喘道:“我隻是難過,亦萱妹妹放心。”心中卻說:“想爹半生積善行義,與世無爭,誰知如今卻橫遭不測,上天待人何其不公?老天屢屢設難於我趙家,我卻偏要強與你看!還有起意害爹的凶手,我今日立誓,勿論天涯海角,定要為父報仇!”
王亦萱又撫慰些時,兩人回到前廳,隻見張虯正一臉鄭重地等著他們,說道:“小姐,我適才想了想,那些惡人也不知是否走遠了。萬一他們仍在附近準備伏擊王老爺,而老爺在外經商對家中一無所知,回來正遇到他們,那便凶險了。還有那些惡人若是知道我們還活著,定會斬草除根。這可是不妙啊。”
王亦萱道:“那可怎樣是好?”
張虯低聲道:“我想我們分為兩路為好。小姐應知道老爺的去處,你快些去找老爺,告訴他家裏的事情,好有個應對和準備。我去定林寺找師傅師兄們幫忙,這些惡人委實厲害,我一人鬥不過。到時我們還在村裏會合,與王家上下數十口、還有趙先生報仇!”說到這裏,張虯停了停,轉口歎氣道:“隻是小姐一人去找老爺著實讓我放心不下啊,而師傅師兄們又隻有我能找到和請得出山,唉,一般人我胡子張還真不放心將小姐交給他。”說罷,眨著三角眼不住地瞅看趙秉文。
趙秉文本是極願意幫助王亦萱的,隻是想到倆人年紀幼小,此前又從未出過遠門,便有些猶豫。可聽到張虯的這番話,便血氣上湧,挺挺胸口道:“我來送亦萱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