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園門,範蓉問大寶怎麼回家,他知道現在自己那樣小的地方猶如貪官刮過的地皮已沒有車光顧了,隻好如實報告。範蓉說她哥的車馬上來接他,一會叫司機順便送他回去,女人的溫柔如此的體微,隻把身上汗毛處的折疊處也熨平了。再說大寶什麼時候受過如此的待遇,感激的如同狗受了主人扔的骨頭一樣!

到了張橋小學大門口,大寶站在車前攔住車,死活不讓車走,執拗地要請範蓉和司機吃飯,那陣勢好象是這車撞了大寶,被強行攔下不給走了。大寶反複說到了這裏,自己就是主人,當然要盡地主之宜嘍,他用了我們這裏挽留客人的流行語道:“到了家門口,怎能讓你走?”說著乞丐似的可憐巴巴地望著範蓉乞求施舍他這個花錢的權利。範蓉禁不住大寶如此的纏繞,警察放過犯過錯的司機似的寬赦地答應了,再說大寶又不是外人,給他一次花錢的機會。不遠處,校長張大土正在散步,看了大寶坐了這樣的車,疑惑好奇羨慕地望著,眼睛一隻熱情地把他們送到飯店。

小街上的飯店和小地方的人一樣,敦實的很,烏漆漆的門麵說明生意興隆,煙火旺,比如抽爛煙人的牙齒和黑黃的手指,油光滿麵的大方桌宛如《範進中舉》中的胡屠戶的手,一巴掌下去能刮下二斤豬油,所上的菜實實在在的讓城裏的人認為他在做善事而不賺錢,大寶隻把飯店的好菜擺了滿滿一桌還不夠,隻加了二層樓,還一隻抱歉地說小地方實在沒什麼菜,說著隻歎氣搖頭,連自己也看不起了!那真是身為小地方的人而感到不幸了。範蓉看了,感覺太鋪張,就如借了高利貸的人掏出的高級的香煙,乞丐要去裝金牙,住五星飯店。範蓉對自己未來的地盤看的重著呢!她要替大寶捂緊口袋,看來自己以後有義務好好****,慶幸還有時間,轉念一想,大寶這樣做是為了自己,可以佐證自己在大寶心中的地位,想到這,心裏一陣欣喜,臉上的溫暖就象剛上的菜裏冒著的熱氣。

接著大寶勸酒,那司機早在官道上滾打摸爬慣了,心理學不需看書而造詣頗深,見範蓉舍了自己高貴的驕傲肯端杯,借故要開車,快速地吃了飯而躲進車內,隻留下二人孤單地去麵對那些豬兒、雞兒、鴨兒、牛兒、狗兒.......。

大寶不顧一切地向範蓉麵前夾菜,敬酒,並不停地問菜是否合口味,要不要喝水,恨不得把自己也給範蓉吃了,隻要她願意。他這樣殷勤的照顧,隻引來窗外青蛙陣陣的喝彩,讓牆角的小春蟲夫妻瑣瑣屑屑地議論爭吵不休。

心裏的溫暖, 菜肴的熱騰,暖如夏夜的春末天氣,和著熾烈的酒的提升,臉兒象燒著的雲,身體宛如城裏烤透的山芋,一個勁兒象外冒熱氣。範蓉脫了外套,胸前崇山峻嶺,起伏連連,隻把大寶丟進熊熊燃燒的火爐裏,鼻口是那爐的煙囪,“呼呼轟轟”地向外吐著粗氣,眼兒象餓了十天的狼一下發覺到羔羊,他借斟酒時靠進範蓉,又給她遞了餐巾紙,手兒猶如兩塊磁鐵,緊緊吸在一起,範蓉眼裏的撲朔迷離隻象黃山頂上的雲霧翻滾著、飄逸著,婀嫋連綿,大寶恨不得跳進去融化了自己!這時,那飯店老板要學聖人一日三省,趕來問宋老師飯菜味道,大寶隻想一悶棍下去讓他永遠癱瘓不起。

“大寶,我們走吧?”範蓉不叫宋老師,改叫大寶,說明她已把大寶當作自己的私有財產了。同時也對桌子上的菜要擄掠,要大寶打包。大寶隻把自己當作百萬富翁,鄙夷的瞧了那些菜一眼,嗤聲地說:“不要了!”

範蓉上車,眼睛幽幽深深,比這夜還要深邃,內容也更加豐富,對著大寶道:“你回去吧,以後我打電話給你。”大寶依依不舍地跟在車後麵,就象家裏養的狗,主人要出門,送了好長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