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箏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準備一下,青芍該回來了。”
說著,拿起手中的毛筆沾飽墨汁,利落地揮灑在雪白的紙上,一氣嗬成。
霎時間,紙上便多了“素音坊”三個大字。
看到白箏的動作,竹苓卻毫無反應,這幾天自家小姐不是早出晚歸忙著鋪子的事,就是在為幾個鋪子親筆題名。
從未對青芍的事表達過任何關心。
竹苓不由得出聲問道:“小姐怎麼知道,青芍就要回來了?”
自從定親宴那日,青芍被宮裏的太監帶走後,便再無任何消息傳來。
白箏放下手中的筆,擰眉看著紙上的字,終究還是覺得不滿意,將它揉成了一團,丟在了已堆成小山的地上。
邊丟邊看了竹苓一眼,笑道:“你可知那鳳景煬得了癔症,誰最高興?”
竹苓似懂非懂地答道:“想來應當是高昌侯了吧,這個殺了自己女兒的仇人,若是什麼代價都不付,那才是天道不公。”
白箏再次提筆,語氣平靜:“如今這案子還沒個了結,最大嫌疑人卻被死者圈魂索命得了癔症,若是這當口上,關鍵證人青芍也出了事,這樣一來,你說,誰又最受損?”
竹苓一怔,忍不住皺了皺眉,思索了半天才道:“莫不是……四殿下?”
“不止。”白箏淡淡一笑。
“還有?還有誰啊,小姐你就不要同竹苓賣關子了吧。”竹苓討好地幫白箏捋了捋桌上的一疊紙,又捏起一張,巴巴地候在一旁。
白箏再次利落地將寫好的紙揉成一團丟在了地上,見竹苓十分有眼力地遞上了幹淨的新紙,偏過頭來笑道:“還有那個下令關了青芍的……”
“陛下?”竹苓忍不住低呼一聲,隨即意識到了什麼,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白箏點點頭,目光中透出一絲冷意:“本來鳳景煬已經承認了殺人,青芍既沒有撒謊,審查一番早該被放出來。
可那鳳臨澈卻以‘此案尚有隱情’為由關押著青芍,本就是抱著要把罪責推到青芍身上的心思。
可青芍還未被逼供出什麼,鳳景煬卻得了癔症,還鬧得滿城皆知。
到了這個時候,鳳景煬的罪還怎麼脫?”
聽到這裏,竹苓頓時恍然大悟,接口道:“鳳景煬的罪脫不成了,如今是高昌侯,甚至天下人都盯著陛下的處置,若是青芍出了事,反倒毀了陛下的一世英名。”
白箏的眼中隱隱有冷光閃過,慢慢道:“畢竟和自己的一世英名比起來,兒子也不是那麼重要。”
“可那是自己的親兒子啊!”竹苓不可思議地脫口而出。
“兒子罷了,他又不止有這一個。”白箏冷笑一聲,“一個失敗的兒子,本就是沒用的棄子。”
最是無情帝王家。
更何況鳳臨澈的無情,從定遠侯府的事上,白箏就已經領教了個徹底。
如今皇宮裏,隻怕隻有趙貴妃,是真的在為這個兒子著急。
“這麼說來,這四殿下,還真是有點可憐……”竹苓唏噓道。
聽到這話,白箏剛落於紙上的筆一頓:“你以為,真是鳳景煬自己良心過意不去,才得的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