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笛兒最愛吃她二叔家的蓮子。”
何氏緩緩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白箏狀若未聞，臉上的笑容保持不變，顧自將視線投向了湖麵。
大片大片的蓮葉撐開在湖麵上，綠意盎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倒使人完全忽略了湖麵的情形。
突然，白箏的瞳孔皺縮。
隻見那剛從湖麵探出頭的荷葉莖部，不知為何竟都纏繞上了一層詭異的白霜。
因為府中這一潭湖水並不是活水，湖麵的顏色本就渾濁，有青有白有黑。
那些莖部的白霜又藏在碩大的荷葉下頭。
遠遠一看，即便是看到了，也會恍以為是沾上的水珠。
可那很顯然不是水珠！
“箏兒。”
就在白箏出神間，何氏突然開口叫了她。
白箏轉過頭：“祖母？”
兩個人靠得很近，何氏那陰沉的目光直視著白箏，盯得白箏心裏直發毛。
突然，她臉上的皺紋緩緩抖動起來，隻聽她開口道：“笛兒喜歡吃蓮子，你去摘些給她吧。”
“嗯？”白箏心猛地一跳，忙問道，“祖母這是什麼……”
“意思”兩個字還未說出口，就見何氏突然伸出雙手，猛地一把推向了白箏。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站在沒有護欄的亭邊，因為何氏用力一推，白箏措手不及，整個重心向後方倒去。
白箏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何氏。
驚懼之下，眼前何氏的臉變得更加猙獰恐怖。
她看向白箏的眼中隻有濃濃的恨意，沒有一個祖母對孫女應有的半分情誼。
“這是你欠笛兒的！”
她惡狠狠地道。
幾乎是瞬間，白箏的心裏湧現出了滔天的怒意。
憤怒使她驟然清醒，她雙眸一眯，猛地伸手死死抓住了何氏那推完她後，還未來得及收回的雙手。
大概白箏前世今生加起來，身手都沒有這麼靈敏過。
一抓，一拉。
何氏沒有防備，身子就被白箏一同拉了下去。
“啊——”何氏驚恐萬分，頓時驚叫起來。
白箏咬著牙，手下更是用力，索性直接將何氏按進了湖裏。
同時又借著拉住何氏的力，努力把自己的重心往岸上靠了靠，腳下緊緊地繃著，手胡亂在空中抓著，想再抓住什麼東西能讓自己站穩腳跟，不繼續掉下去。
這湖水有問題，能不掉下去還是不要掉下去了。
她努力掙紮著。
一切發生地太快了，本是白箏被推下湖中，如今倒是何氏掉了下去，白箏還在岸邊，眼看就要站穩腳跟。
方才扶著何氏的嬤嬤早嚇壞了，呆愣在地不知作何反應。
倒是白笙抿緊了嘴唇，走到白箏麵前。
“還想上來？”
她說著伸手，再次推了白箏一把。
白箏本就尚未站穩，隻消白笙輕輕一推，整個人就像無根的葉子脫離了枝幹，朝湖麵一頭栽去。
完了。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越是這種時候，她的耳朵所聽到的聲音越是清晰。
她聽到已經掉下去的何氏在湖麵拚命地掙紮著，撲騰的水花不斷濺起又落下，何氏淒厲地叫著，叫聲聽起來痛苦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