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車馬行的人到侯府後門等候的時候,翠玉仔細的清點了她的包袱,紀無夢卻在糾結著,她怕給的翠屏銀子少了不夠用,但她又怕翠屏一人拿著太多銀子首飾被那些賊子給惦記上了,錢財身外物倒還好,翠屏的安危才是第一的。
翠屏換了一身利索的粗布麻衣,不是什麼太好的布料,是她看了一下侯府哪個小廝身材和她相近的偷偷拿走換上的,一頭青絲挽起來用塊粗布包著,怕人看出來她姑娘家細膩的皮膚故意抹了些黃粉在臉上,把膚色弄得暗黃無比,應當沒什麼人看得出來她是女扮男裝,捏著嗓子聲音無比尖細但也比不上男子的自然,倒是挺像宦官的聲音,翠玉見了都誇上一聲翠屏扮男人簡直活靈活現,翠屏哭笑不得,不知翠玉這是在誇她還是在貶她。
紀無夢和翠玉將翠屏送到馬車上,她仔細叮囑了許多事情,大意也是注意安全不要勉強自己之類的,翠屏聽了也是連連點頭,心裏的不安稍稍減少幾分,她又看著翠玉,讓翠玉一定要保護著紀無夢,翠玉拍著胸脯滿口答應,三人說著說著都有些眼泛淚花,都為這一時的分別而傷感起來,直到馬夫催促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紀無夢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淚珠,愧疚道:“若非是我無用,身邊無人可用能信,腦子又愚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我是真不願翠屏為我跑這一趟。”上一世翠屏因她而死,但既然有重生的機會,紀無夢在心中立誓無論如何都要保著翠屏的性命,卻不曾想陷入兩難境地,竟是要自己將翠屏推去危險境地中,“如今翠屏一日不回來,我也是寢食難安的,隻能日日在心裏祈禱她能平安回來。”
翠玉抽了抽鼻子,哽咽說:“大小姐,奴婢與翠屏自小跟著你,我們三人都是在一起的,以後也是要跟著你出嫁,看著你生子直到你老去,像老太太身邊的吳媽媽一樣,大小姐何必自責,要怪就怪那太太如此不懷好意。”
翠玉不說還好,她一說起宮婉宮名,紀無夢仿佛就像找到了宣泄口。
她連連恨聲道:“他們既然這麼喜歡京城的富貴,侯府的門楣,若是翠屏出事,我便讓他們一個個的皆有來無回!”若是翠屏不出事還能平安歸來,以宮名那些惡行捅到了以心懷天下得萬民敬仰的天子麵前,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別說他還妄想當侯府的乘龍快婿,他爹上麵的那層烏紗帽和官袍都得脫下!他宮名介時隻能淪為階下囚,哪還有所謂風光日子,人人喊打喊殺向他潑上爛菜餿食,最後淪落得午門斬首!
最重要的是,毀掉了宮名一家,這樣也能重創宮家,讓宮婉好知道將主意打到她頭上,還真當她是人盡可欺了嗎?!
宮名固然是能被解決,但宮婉身為安定侯的妻子,離了娘家多年的女兒,宮婉卻不會有任何被牽連。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紀無夢神色微冷。
這麼多年來,紀斕身邊的女人沒得多少個,在京城也算有名的潔身自好,紀無夢的生母,小妾宮婉,還有紀無卿那個奴婢娘親。
紀無夢的生母應該是紀斕最認真愛過的人,所以麵對她這個奪了自己愛人性命的女兒避了許多年,而宮婉,紀無夢對於他們長輩的前塵往事記得不清,似乎是紀斕去哪裏順手救了她宮婉見了要以身相許追著紀斕跑,老太太不喜歡紀無夢的生母,自然退而求其次即使宮婉家世一般來看想進侯府明顯不夠格,但她的為人與能力已經得到了老太太的認可,紀無卿的母親隻是一個在紀斕醉酒時候順勢爬床的女人,待她生下腹中孩兒後,生完孩子還沒有喘過氣來就一碗藥下去給解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