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無夢自然並不想再聽這說書人繼續說下去,而且在說這麼敏感的話題時她也不能直接站起來反駁他,或者有太過引人注意的反應,這樣的話所有人的目光都會集中在她身上,指不定在不知不覺間,她就害得紀千玨落下深淵。
她咬唇,驚魂未定在心中暗暗祈禱這個說書先生別再提起這件事情,或者幹脆他發生什麼意外再也說不出話就好了。
但紀無夢注定失望。
有人好奇就問了,“你個說書的在瞎說什麼呢?千國可都被我們的陛下滅了個透。”
那是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但也可以說那是一場勝者為王敗者滅亡的戰爭,所以對於這個說書人說千國還有餘孽活著,而且這個人還是千國皇室的成員,許多人是嗤之以鼻的,他們隻覺得這說書人要將牛皮吹得頂破天去。
說書先生非常的有自信,麵對質疑不慌不忙。
“哎呀,這種話我怎麼能說話,是有人和那個自稱千國太子殿下身邊的人接觸過,我花了重金讓他將這消息賣給我,我才能說給你們聽,你們呢愛信就信,不信也罷。”
聽到他說太子殿下時紀無夢一顆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去,本來張開的小手逐漸握成拳頭,複又鬆開,端起了茶盞放到唇邊喝了幾口,以掩飾她的緊張。
“你這說書的平日說些好玩的給我們聽過樂嗬樂嗬就好,也沒什麼人當真,但你說被滅國的千國尚且還有太子一事可非同小可,你就沒有想過你今天說的這話若是傳到了天子耳中,卻發現隻不過是你的玩笑話,你承受得住天子的怒火嗎?”
這一次,說話的人是軒墨。
他身為將軍府的人,為天子賣命,對於這說書先生一席話可不能聽而不聞,他也覺得這說書人實在是有些嘩眾取寵了,怎麼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都敢說出來,若弄得人心惶惶,風言風語在百姓之間傳遞,這說書人一條小命可就要為這句話而交代了。
那說書人看軒墨身上衣著非富即貴,又見他周身氣度不凡,眼珠子轉了轉,這京城貴人多的是,指不定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個,但這說書人卻沒有聽進軒墨的勸告,堅決不改口,也不承認剛才自己所說的是謊言。
“這位公子,我們說書人自然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我敢拍胸脯擔保我所說的話是千真萬確的,就算我今日所說的話盡數傳到了陛下耳朵裏,我亦是不懼!陛下愛民如子,我身為司空皇朝的一個平頭百姓,既然得知敵國還有人活著,怎可私藏這消息,自己一人卷包袱走人丟了尊嚴謀個安生?”
“我雖文弱隻能提筆,卻不比武將愛國心少!”
說書人一番話說得信誓旦旦,軒墨本來還對他的話抱有懷疑,見他如此肯定不由少了幾分懷疑,隻皺著眉像是在思考。
千國的滅亡是在他剛開始記事不久的事情,他知道的也都是所有老百姓知道的事情,千國被滅了個一幹二淨,他們的陛下也不管千國裏是否有人願意歸降,將他們盡數殲滅。
如今忽然有這個消息,這傳出這個消息的人又是如此言之鑿鑿,若此事是真的那事情可就可大可小,軒墨考慮回將軍府後要向自己的父親稟明這件事情。
紀無夢怔愣看向軒墨,拿著茶盞的手忽然顫抖,逐漸無力,她放茶盞下桌的時候若不小心給甩出去打翻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茶水浸濕了她的衣裙,但隨著這聲音也將軒墨和說書人僵持不下的氣氛給打破。
翠玉驚訝不已,連忙問紀無夢有沒有受傷,軒墨也顧不得其他,關心地看向她,還讓茶樓的人過來收拾那些茶盞碎片。
紀無夢搖搖頭表示自己無事,但她臉色發白得很。
這哪像是無事的樣子?
軒墨覺得奇怪,明明剛才他注視她時她人還好好的,聽著那說書人的故事津津有味,怎麼一瞬間就成了這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