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裏的賞菊宴其實也就那麼一回事。
賞的不是那些在花匠的巧手下提前季節盛放的菊花,而是這座皇宮,這座讓所有人趨之若鶩代表權利的頂點的皇宮。
紀無夢看著皇宮的朱牆碧瓦,皇宮是多麼輝煌大氣的地方她不欲再說,畢竟那種難以言說的震撼隻屬於第一次,第一次見到皇宮的人一定會向往住進這裏該有多好,所以才有那麼多女人擠破頭留盡血都想在後宮留下自己一個腳印。
這是皇後娘娘給四品以上的諸位大臣家中女眷的邀約,自然來的人裏也隻有女子,多是主母帶著嫡女,姨娘和庶女那些都是上不得台麵的,進宮會汙了帝後的眼睛,那些身份低下的人更是想都別想。
紀無夢也隻是普普通通的嫡女更沒有受過什麼敕封,不像司空宋玉這種郡主能直接走另一道宮門更快地去拜見皇後娘娘。
宮婉一行人到時本以為她們出發得算早,但看著那一水兒排隊的人潮,這畢竟是在皇宮,一旦不守好規矩隨時有可能掉了腦袋,三人也跟著隊伍前進,就連一向嬌生慣養的紀無心也不敢多說什麼不滿的話,以免隔牆有耳,倒是那雙眼睛靈動地四處瞧著宮裏的每一處,都覺得新鮮,都充滿了向往,很多第一次進宮的女子都是紀無心這樣的神情。
紀無夢清楚地記得,她記得皇宮的每個角落,甚至記得宮裏哪一處年久失修成了一個狗洞,她記憶尤為深刻的就是冷宮的每一處,她還記得翠玉是怎麼死的,翠屏又是怎麼死的,而她又是在裏麵如何受盡了非人的折磨,每日痛不欲生的活著,就連臨死前司空子夜則不願意大發慈悲給她一個痛快的結局,反而讓她目睹侯府滿門慘烈的景象。
紀無夢想著,那些讓她刻印著深刻仇恨的記憶再次複蘇,咽喉忽然湧上一股血腥之氣,她慌忙閉了閉眼穩定心神忙把那股血腥之氣壓了下去。
這個地方簡直就是墳墓,外麵的人想進來進不來,裏麵的人想出去出不去。
紀無夢不願再想前世的事情,看著宮婉對紀無心鞍前馬後地關懷著,全然忘記了她這個女兒,人多耳雜,她也看到幾張熟麵孔,有冷劍蘭,自然也有趙尤瑾,但大家都不敢隨意在宮門口走動,尋著身邊的家人和丫鬟說話以此打消排隊等待的時間。
紀無夢索性離宮婉遠了一些,怕自己說的話被她盡數聽了去,若真被她聽了,宮婉肯定不會不為所動。
她問翠屏:“今天早上你和我說的事情因為趕得太匆忙了我沒聽清,你再與我說一遍白姨娘那邊的丫鬟叫你和我說什麼?”
翠屏也謹慎地望了望四周,但眼神也不敢太往外瞟,光是那些每個都低著頭行色匆匆的宮女太監都讓她心裏產生了一種不自在,人人都羨慕皇宮的富貴,但她卻奇異地對這皇宮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厭惡,就算是對著這些宮女太監也不例外。
翠玉耷拉著腦袋,也沒有往日的活潑,顯然對於進宮裏來的事情有些意興闌珊,她覺得還是在侯府的時候在紀無夢身邊比較自在,但怕被人看出以此怪罪,她在努力地維持著僵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