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血玉者,血化入玉得之(1 / 3)

策馬揚鞭,一路飛奔。輕騎濺起陣陣甘醇芬芳。隻覺得耳畔風聲嗖嗖,再無它響。方才勒馬回眸——已然離去營帳甚遠。抬手微攏琥珀色的秀發,一雙銀質的鉤花大環輕輕顫動,在陽光下閃動著灼人的光彩。今日突來了興致,命塔戈娜牽來許久不騎的棗紅馬兒,一路揚鞭。到了此處,才覺著盡興。翻身下馬,來不及整理有些淩亂的湖綠裙襟,隻聽到由遠處飄來的悠悠簫聲,沁心薄涼。仿佛時光停滯此刻,隻覺得心曠神怡。馳騁草原的歡暢似乎瞬間淡去,為何這如水的妙聲中似有不解的憂愁。落月不禁蹙眉,輕挑衣裙,循音而去。

猶記得那夜,別過那貌若仙子的郡主和尾隨而去的少將軍。返回氈帳,卻是輾轉反側。草原上夜裏的濕寒一點一點吞噬著年少的漲動澎湃……一直以為叔公已然酣睡,卻不想他隻是假寐。

“公子,可是夜不成寐?”堂邑父微微側身倚臥榻上,不曾掌燈。黑暗中字字中墾深沉,方才把張騫神遊的心緒拉回現實。夜的漩渦中,少年目若星光,清冷淩厲。稍稍平伏胸中旖旎,麵上已然波瀾不驚。

“騫失禮,驚擾了叔公。”

“公子幾時出入,我又怎會不知?唉……”說著,黯然歎氣,卻若無形的重錘,落在張騫的胸臆間,頓時疼痛不辨,隻覺得清醒異常。

“有勞叔公掛念,騫自省。”

言語間隻是無奈卻已然淡定。自古英雄多寂寞,選擇了這“能人所不能”的路,就意味著將兒女私情置之度外。隻可憐了這少年不曾有機會擁有年少輕狂的日子。跟隨張騫數年來,見他淡薄名利,懷璧不驕,還不曾見到他如今日般方寸紊亂,悵然若失。心裏亦是萬般感懷與疼惜。

“公子,此行漫長,還是莫想其他,早些休息罷。”

“叔公說教,騫定不會忘。待通關玉牒賜下,你我還需星夜兼程。現今叔公早些歇罷。”黑暗中視難辨物,可心中卻皓然若晝。如何能止步在此,如何能有負聖恩……

停留在此業已數日,玉牒卻遲遲未到。總是在偶然的顧盼中看到那氤氳在夜夜夢中的女子,卻不得不慌忙遁去。看著那日日尾隨著她的少將軍,胸臆中竟難忍嫉妒。如若這樣下去,還如何麵對叔公叮嚀,如何不負吾皇重托!張騫心中慌亂,眉宇深鎖,指尖力道一亂,突兀地飛出一陣厲聲。霎時間把神遊的心緒拉回穀底。此時樂不成樂,還有什麼心情繼續吹奏。倒是辜負了這塞外馥鬱芬芳的草原。張騫不禁自嘲。將玉簫收回衣袖,起身拂去衣袂間的雜草浮塵,方欲回程。轉身瞬間,卻再也移不開視線——那立於身後的玉人,秀發飛揚,淺笑盈睫,隻是安靜地注視著他,無所顧忌,目無其他……

“騫失禮,唐突郡主。”時光停滯,兩人就這樣安靜對視。許久,忽然聞得落月的棗紅馬兒歡快長嘶,方才拉攏了張騫的心情。隻覺得胸中慌亂,倒不知該去該留。落月亦覺得羞赧,兩頰緋紅,更顯得嬌羞可人。隻見她緩步而來,輕輕握起張騫的手,這纖巧白皙的玉手指若柔蘭,一陣酥軟自張騫的手掌間傳來,張騫隻覺得一霎恍惚,慌忙抽回雙手。稍稍退後,雙手抱拳,又是微微一禮。

“騫,失禮。”心中昝然,不曾想過有這樣大膽而行的女子。轉念一想,這草原上的名族,自然不像關中女子般精雕細琢,卻步步虛意逢迎。

落月見張騫如此推托,心中悵然若失。隻是執拗地再次走近張騫,輕輕挽起他瞬時緊繃的雙手,掌心竟然有淺淺的潮濕。是自己太魯莽,驚嚇了這文弱的男子嗎?落月緩緩抬眸,迎上那雙湛黑的、深不見底的眸子……這俊朗的眉目間為何似有濃的化不開的愁思呢。落月這樣想著,不禁伸手,輕輕撫平他眉目間的深鎖。轉而展開一個燦爛的微笑,霎時深種在年僅十五歲的張騫心底,從此情根深重,花開成海,再難忘懷……

落月輕滑步履,宛若瞬間羽化的仙子般,在這藍天白雲下酣舞。伴著張騫悠遠靈動的簫聲,漸漸飄散在草原深處,不留痕跡……若然騫生為己,隻願常住此間,與伊共享餘生,然則……

“哈哈,薇兒免禮。”右賢王輕輕扶起突來軍帳的金微閼氏。示意議事暫緩,屛退左右。

“今日有何事,倒等不及孤王回帳了。”赫連言語寵溺,輕攬著金微纖腰流蘇,側臥於軍帳耳室的榻上。金微煙波流轉,嬌嗔著用手抵住即要覆上來的唇,道:

“王爺,臣妾來是為了月兒的事。”一聽是愛女的事情,赫連亦是一頓,轉而收起了方才情趣。溫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