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謙明不敢去看阿蘭的神情,他覺得在阿蘭平靜的語調裏,潛藏著洶湧的怒意和致命的殺機……
但阿蘭心裏是真的很平靜,沒有翻起於謙明所臆想的驚濤駭浪。
很早前,阿亮就跟劉尨說不要盯著她看。
“流氓啊,我知道你對阿蘭存的是什麼心思。”
“不敢,不敢,”劉尨趕緊甩手兼搖頭:“我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
“誒,你別怕,我不怪你。我是要教你啊——”
“修真,是逆天而行,哪有正常人能飛天遁地啊,天是不允許的,要千方百計阻撓你。你要是被它牽著鼻子走,永遠出不了頭的,越是修練到最後啊,越是要克製天性。天生你怕刀劍,你就是不能怕,要練好它;天生你怕火焰雷電,你就是不能怕,要掌控它。”
“天生你貪,貪美色,貪錢財,貪寶物,你就是不能貪。別人夜裏練功,你去睡大覺,就落後了;別人掙錢享受,你眼紅,去做生意,修練就耽誤了;別人一群人拿寶物,你去爭,說不定打起來,你小命就沒了。”
“再說,村裏小,美女也少,你才隻盯著阿蘭不放。你要是能到外麵去,娶妻不叫娶妻,那叫結為道侶。你有飛劍,我有符籙,大家一起用,搭夥修練而已,不幹你想的那點事,生了孩子,整天就伺候他吃喝拉撒睡,還怎麼修練?怎麼求長生?耽誤了最好的年華可就不能回頭了!”
“真要去耍啊,嘻嘻,要去花街。你做客人,就任你挑選。最重要的是啊,人家是會花活的!真修練入了門,懂這長生不老的妙處啊,都看不上普通女子,沒意思,對修練又沒幫助。那裏的姑娘可都是自小修練的,修的是陰陽調和的功法,對修練倒是有益的……隻是,終究是歪門邪道,隻能偶爾為之……修為越是高深的修士之間打鬥,越不能藏有水分,還是需要腳踏實地去積累……”
“到時你修為高了,肯定都想辦法增長壽元,到外麵的修真大世界闖出自己的名堂,才不想娶妻生子、徒增煩惱呢!是你修為不行,才左思右想。其實這娶妻啊,哪能隨便找普通女子喲,你一屋子的天材地寶,偏有一個凡人在,靈氣都被她稀釋了,白占了你的便宜你還不知道呢。唉,你到了外麵就知道了……”
劉尨聽得心馳神往,之後也不再盯著她看。
阿蘭也終於明白她的報酬為什麼沒有給出去,但她也還是照常給阿亮倒酒,反正都是外麵買的,甚至有時還會想給他摻點水,隻是直到離開都沒想定下不下手。
三年來,阿蘭見過阿亮畫符籙,見過他琢磨陣法,就是沒見過他修練。或許他修為落下了很多,今晚才迫不及待地要去那地方。
生氣嗎?不生氣的,不給報酬,賺的人是自己。
隻是可惜了最後一壇酒,便宜他喝了大半,她都隻喝了一碗!剩下的全喂魚了!
阿蘭左思右想,最後爬起來點燈,畫起了符籙。
這個是能賺錢的。
她忽然想存錢去買大城裏的好酒,自己重新存著,她不像爺爺那樣偷喝,也不拿出來摻水給阿亮,就存著,等著,等最後存夠了年份,就自己拿出來,好好地喝完一整壇。
於亮醒來,發現周圍環境一片陌生。
秦管事呢……
這家夥,沒義氣啊!看他醉了都不扶一下的?
他起身洗漱一下,便去樓下退房。
“客官,隻剩一點數籌了,還要補一顆靈石哦。”
氣氛便得尷尬起來——於謙明的儲物戒指已經還了回去,於亮自己是沒有靈石的,昨晚進來的木牌還是秦管事給的。
小二可能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一陣沉默後,啟動了門邊的一個陣法。
兩名武者走了過來,請他說明狀況。
於亮已經明白過來了:肯定是秦管事斤斤計較,給了錢就要花幹淨,又用他的數籌點了幾瓶好酒打包帶走了,隻把他忘在了這裏。
真夠難堪的!
這兩名武者是練氣修士,怎麼攔得住於亮呢?但他又偏偏不能逃走。人家開門做生意,肯定有高手的,派兩名練氣修士來,是給客人留麵。再說,店家挺好的,喝醉了還能就近住店,這可是免了他在大街上耍酒瘋的危險啊,惹了高手怎麼辦?
說是救命之恩都不為過了。
“我沒錢……用陣法材料換,行不行?”
兩名武者便帶於亮到一邊去,說一層拐角有個攤點的,可以交易。
果然人情練達,周到啊!
於亮乖乖地配合,用一件高級材料換了錢,把木牌還給武者,又給了一顆靈石,居然還剩一塊靈晶和六顆靈石。他忽然發現原來自己還是個富翁,真要多謝陣法齋的師兄師姐慷慨解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