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地被異物擊中，於亮被拖著墜入深深的水潭之中。
下墜的速度極快！
他朝疼痛的位置抓去。
不管那是什麼東西，隻有將它推開，才能止住自己的墜落勢頭。水潭很深，於亮感覺他的身體一直在加速，要是觸到潭底，半銅之軀肯定受不住。
但他抓了個空！
臉上似乎根本沒有挨中什麼飛劍武器，但又真真確確地讓人感到了極其霸道的重量。
於亮試著在煉體氣焰上激發各種符籙，以止住墜勢，統統行不通；甚至加速往下再潛一段，想繞開臉上的詭異重物，結果卻發現這重物就像粘在他的眼眶一樣，由不得他脫開。
於亮終於發現不對勁來，平常眼睛進了異物都非常難受，但此時本該清晰而深刻的巨痛卻絲毫不見蹤跡……
身體唯一的異樣便是腦海裏不停傳來書卷翻頁的聲音，而且翻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忽然，於亮停住了，不再下墜。
左眼依稀看到一點幽光，轉頭看去，一條巨龍竟在他身後盤旋！
龍略有所覺地看向了他。
於亮趕緊正過頭來。
卻發現右邊似乎也微微有些亮光……
慢慢地轉過頭，一片漆黑之處突然現出一條巨龍！
於亮明白過來，閉上被擊中的左眼去瞧，眼前是沒有一絲亮光的潭底。
閉上右眼，巨龍的虛影便浮現出來，甚至它身上的龍鱗都看得清晰了一點。
這絕不是慕容啟四人的攻擊！
魂焰躁動，於亮仿佛從另一個全新的視角“看”清了世界。
四周實質的潭水變得虛幻起來，身後盤旋的雙龍卻變成了越發真切。他探出手去摩挲巨龍的龍鱗，竟傳來了似是而非的“觸感”，撫摸不到軟硬，卻感受到了熾熱。
低頭看向自己的身軀，想知道在魂焰視角裏他是個什麼樣子——
入眼是金光盈盈的鎧甲，背後展著紅色披風，儼然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常勝將軍。
還沒開心幾秒，用手撫過威風的金色鎧甲，它竟蕩起波紋，消失不見，內裏是橙紅的軀體，被烏青的咒紋一圈圈地裹纏住，纏一層漏一層，足足纏了約有半身之多！
當他被咒紋纏住全身的時候，會發生什麼？
於亮心裏一陣慌亂。
烏青漫遍全身之日……恐怕就是他魔功練成，被咒紋奪去神智之時！
攥緊拳頭，於亮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
換作以前，他會開心！振奮！
為自己能夠繼續修練，能夠追上於謙明的修為腳步而發聲大笑！
而冰冷的潭水，以及新視角的景象卻讓他的心情低落到極點……
他變強了……也離變成行屍走肉更近了……
很明顯，無論成為天道還是黎鶴的傀儡，都比純粹的死亡更加可悲。沈婉兒也控製住了劉尨，於亮可以由此照見出自己魔功煉成的光景。
要麼植草種樹，護衛自然生靈，對抗修士；要麼一心修練，給魔功證道，宣揚煉體。
兩個選擇擺在麵前，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於亮都不能自己作主。留給他的隻有“死”路一條，起碼操縱他肉體的靈魂已經不是他自己了。
忽地想念起在小漁村裏那個不規矩的劉尨，好色，愛占便宜，一塊喝酒還偷偷摸摸夾他的肘子肉……那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又想修真，又不肯費苦功，渾身缺點，被於亮逗著玩的流氓，才是真的劉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