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纓看著一身灰毛的千狐痛心疾首的模樣,怕再刺激到它,好不容易忍住了想笑的衝動,忙正了正色狀似溫柔地摸了摸千狐的腦袋。
“千狐,以前沒發現,原來這個顏色的你看起來真是威武雄壯了許多。”
千狐捧著胸口,朱紅眼睛裏寫滿了“你別騙我,我一個字都不會信的”。
“真的,以前那身白毛就是油頭粉麵小白臉,這身黑色襯得你強壯多了,看著非常有氣勢。”見千狐不信,陳長纓又加了一句,並重重地點頭,以示自己肯定。
朱紅狐眼一斜,千狐不買她的賬,嗷嗷嗷不滿地叫嚷著,齜牙咧嘴地在她左肩頭蹦到右肩頭,鋒利的小爪子示威性地揮舞。
陳長纓訕訕笑了兩聲,一指城門。“等進了離安城,我就給你買肉吃,想吃什麼肉就吃什麼肉,想吃多少就有多少。”說完一拍胸脯,還掏出懷裏的錢袋掂了掂,頗有土財主的味道。
肉的力量是偉大的,千狐牙也不齜了,爪子也不揮了,一代威武的千羽靈狐王老老實實地夾起尾巴裝成小灰狗,跟在陳長纓旁邊,向城門走去。陳長纓還在它脖子上栓了根繩子,把小灰狗裝得徹底。
進城的人多多少少都帶著行李,幾乎都被開了包裹檢查,陳長纓沒帶行李包袱,隻帶著一隻“狗”,沒什麼好檢查的,守衛隻簡單地盤問了她幾句,就讓她進了城。
玉皓的皇貴妃娘娘誕下當今聖上登基以來第一個皇子,極有可能還是皇太子,四國君主都派了使臣攜重禮前來道賀,作為西彥和北狄進入玉皓國的必經之路,離安城裏人頭熙攘,多了許多外來人,到大街上擺起小攤賣些小玩意兒的百姓也多了許多,趁著城裏現在貴人多,盼著能多掙幾個錢,一時間離安城大街小巷裏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也很是繁華熱鬧。
陳長纓長年在乾坤山上,極少下山,看到這番俗世景象,也生了幾分閨閣少女的天真歡喜來,這個攤子看看胭脂水粉,那個攤子看看綾羅綢緞,進個店鋪就瞧發簪步搖。
攤主們看著這個年輕的男子東看看西看看,起先還挺熱情招呼,可陳長纓隻看不買,一個大男人家家的看的還盡是小姑娘的東西,攤主們的臉色漸漸就不好看了,等陳長纓拿起一個白玉粉桃發簪就往發髻上試的時候,首飾店老板終於忍不住了。
“這位公子,”不滿歸不滿,首飾店老板還是很客氣的。“可是準備買給家中女眷的?小店裏還有不少新款式。”
陳長纓眼睛咕嚕一轉,訕訕地笑了笑,放下發簪。“給我妹妹看的,妹妹的生辰馬上就要到了,我給她試試挑個好看的。”
千狐適時地打了個噴嚏,表示對她的鄙視。
聽說是給妹妹選的,首飾店老板的臉色緩和了一點,忙端過裝滿首飾的錦緞盤子,殷勤地介紹起來。陳長纓這會兒也不客氣了,看著好看的就往身上試,反正是幫著“快過生辰的妹妹”試的,不丟人。
突然,首飾店對麵的茶樓突然吵鬧了起來,一個醇厚低沉的男子嗓音夾雜著怒氣驀地在人群中炸起,帶著內力的怒喝震得陳長纓耳膜生疼。
“往日你們中原人自稱知書達禮,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還有如此強搶民女的惡行,真真讓我西彥子民開了眼界!”
和吃一樣,看熱鬧向來就是人骨子裏生來的天性,一聲怒喝頓時引來了百姓層層圍觀,將茶樓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笑話!在這離安城裏還沒有我家公子要不到的人,我家公子知書達禮也不是你們西彥猛夫想看就能看著的。”一人譏笑,對前者的憤怒仿佛聽到了偌大的笑話一般,語氣輕慢嘲諷,身旁的幾個人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讓人聽著心生惡心。
聽這聲音就能想象到本人相貌必定也是賊眉鼠眼一流。陳長纓心裏腹誹。
“哦?好大的口氣,你家公子是什麼身份?”醇厚嗓音的男子聽著像是來了興趣,又問。
“我家公子可是太守的嫡長大公子,不管你是西彥還是北狄來的,這離安城裏還沒有誰能大得過太守爺去!”那人又答,語氣傲慢陰陽怪氣,就等著麵前的男子聽到太守爺的大名嚇得屁滾尿流趕緊滾蛋。
圍觀的百姓嘩然,開始交頭接耳起來。雖然離安城民風穩定,可再穩定的地方都少不了恃強淩弱欺男霸女之事,首當其衝就是這離安太守嫡長大公子。
陳長纓也來了興趣,在一旁的吃食小攤上買了兩包炸肉丸子,塞了一包讓千狐抱了個滿懷,自己也一邊吃著一邊選了個角落位置往人群裏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