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以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拒絕,她的喉嚨發不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聲音,透過細碎的耳發,她能看見陸江北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毫無表情。

這算什麼?

同情或者是……愧疚?

嗬——

鐵麵無私的大律師大概是不會有這種情緒的。

鄭以沫心中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大概是念在自己懷的這個孩子畢竟是他的種,不想因為這件事欠下債。等自己恢複了,兩人就再無相欠。

陸江北並不知道鄭以沫在怎樣揣測他,他驅車穿越整個城市,到了位於城郊的一家私立醫院。

“立刻準備全身檢查。”陸江北輕車熟路將鄭以沫送到了最豪華的病房當中,同時吩咐旁邊的醫生,“告訴鄧院長,一切都按最高規格準備。”

“好的,陸先生。”醫生的態度很恭敬,立刻揮手讓其他人開始準備。

鄭以沫看在眼裏,竟然有些許的驚訝。這家私立醫院她有所耳聞,在南城也是很有名氣的,接待的多是達官貴人,陸江北明明隻是個律師,但看起來這裏的人都很聽他的話。

“這個醫院的院長是我朋友,最早建院的時候我也有投資。”陸江北似乎看出了她的疑問,淡淡的解釋道,“現在,我也是這裏的法律顧問。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安心調養身體就好。”

“我……”鄭以沫咬著唇,將目光別向了另一邊,“陸江北,你不用覺得欠我什麼。孩子的事……,反正你也是不知情的。”

兩道劍眉擰起一個小小的弧度,陸江北抿了抿唇,伸手替她蓋好了被子。

“這裏的醫生都是國內外最頂級的人才,比普通的國立醫院要好。”

“我用不起!……陸江北,你不用這樣。”

“我讓他們再給你做一個全身檢查,再給你配一個營養師……”

“陸江北!”

陸江北終於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他直起身來,一言不發的看著鄭以沫,下顎緊繃,眉宇森寒,濃鬱的陰霾暈染了整個瞳仁。

鄭以沫心虛的將頭往被子裏縮了縮,雪白的被子遮住了半個小臉,她怔怔的看著陸江北的臉,竟然越來越覺得委屈,眼淚不經意間便順著臉龐滑了下去。

“陸江北,我們倆無名無分,不過就是三年的……炮友,而已。”

“你情我願,誰也不欠誰。”

“你真的不用這樣認真。橋歸橋,路歸路,各自放開,回歸自己的生活,才是最真實的結局。”

說到最後,鄭以沫自己都能聽到自己聲音中的哽咽。

她憎恨自己的軟弱,卻又無能為力,但凡能有一點點辦法,她也不會讓眼淚那麼肆無忌憚的往下淌。

不過,她說的倒是心裏話。

那麼高高在上的陸江北和那麼平凡卑微的鄭以沫,沒有理由再生出什麼更深刻的糾葛。

陸江北的眼神落在她那張半露的臉上,緊鎖她表情每一瞬的變化,眼眸裏波光明滅,如同雪山裏的浮冰,冷得讓人打顫。

鄭以沫有點害怕,說起來她還沒有見過陸江北真正發火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