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悠悠白色衣袖浸泡在血水裏。
一截細長的胳膊，毫無生氣地耷拉在床沿……
病床下，一把染血的匕首，掉落在地上，浸泡在一灘血水裏。
夜湛豁然想起，剛才，樂悠悠手捂著小腹，滿臉的痛苦，原來，那時候她就已經把匕首插入她的小腹了麼?
霍至謙單膝跪在病床上，將樂悠悠壓在身下，手使勁兒搖晃著她的肩膀，臉色驚恐，渾身顫抖，他暴吼道：”樂悠悠！我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曆過！！別以為自殺能嚇得住我！“
霍至謙渾身顫抖，過了好久，才相信眼前發生了什麼。
“刀插入小腹這算什麼？你那麼不要命，幹什麼不割了自己脖頸，血躥出來三米，那才真的會立刻死掉……”他將她從床上撈起來，抱在懷裏。直到此刻，他還不相信樂悠悠會把刀戳進自己的身體：”你看看你現在多可憐，死也死不掉……隻能眼睜睜看著我碰你……“
悠悠小腹下都是血，她臉頰貼著他胸膛，勉強睜開眼睛，像一隻垂死的鳥。
“不要——不要碰我！”她伸出手，想推開霍至謙，可是手指綿軟無力，怎麼都推不開。
“……還是不要說話罷！”霍至謙一把橫抱起她，眼底多了一絲陰沉：“都是他害了你……”
這個女人身體裏有蝴蝶菌株，如果死了，那就會變成行屍走肉。他不想她變成行屍走肉。
她身體愈合能力驚人，隻要血液沒有流幹，就能自我修複。他隻希望她此刻血液流的不要太快。
“怎麼會是他害我？是，是你害我……”悠悠努力想睜開眼睛，但是血液不斷地流淌，帶走了她所有的力氣，她有氣無力地半合眼皮，眼淚瞬間流淌下來：“……讓我死……讓我陪他去吧……”
霍至謙臉色僵硬了。
樂悠悠那麼愛宮洺川，愛到要為他瘋，為他自殺的地步。
霍至謙臉上所有的疼惜和恐懼消失不見，眉宇間劃過一抹陰霾的戾氣：“閉嘴……”
“嗬……”她卻笑了，蒼白的臉頰卻因為這苦笑而顯得格外淒涼：“你逼死了他……我恨你……”
“閉嘴！”他目眥盡裂。
樂悠悠卻繼續呢喃：”以前的苦都不是仇恨，隻有這一次，才是真的恨……“
霍至謙怒吼：“樂悠悠，我讓你閉嘴！給我閉嘴！”
樂悠悠果然閉了嘴，不是因為她不恨了，而是她已經失血過多而昏迷了過去。
霍至謙心底劃過一抹深刻的痛楚，就像是有人拿著冰矬子在他心髒上反複地挫傷。
他愛的女孩子，不過是被他們霍家養著的實驗人體，名如螻蟻。
她不過是被霍家暫時送到宮家，隻不過是美人計。
美人計破，霍家得到了菌株母版，就該離開那個男人了。
可是她卻為了那個男人自殺。
她說，她恨他！
明明該我恨你，你憑什麼恨我？！
或許，樂悠悠，我不該對你留情，我不該對我實驗的人體產生感情。
我應該親手殺了你，跟你徹底了斷！
實驗的人體，在我眼底，本應該輕如螻蟻。
他手不禁握住了她纖細的脖頸，漸漸地收緊，可是……
卻在最後一刻倏然放鬆。
他抱著樂悠悠，像是抱著心愛的寶貝，可是卻有些無所適從。
忽然，一個幹練的女人身影推開士兵們，跑了進來：“霍先生……快點回家去。霍老爺子心髒病發作了……”
霍至謙神色一凜：“為什麼？”
唐婉視線落在他懷中滿身是血的女人身上，眸子眯起，怒道：“還不是因為你懷裏的這個女人？霍老爺子知道你要把樂悠悠給放了，也知道你為了放她這個記錄在案的實驗人體，找了一個和她一樣的女人頂替她的身份……”
霍至謙怒道：“混帳！是誰告訴老爺子的？”
他依舊沒放開樂悠悠，就這麼抱著樂悠悠出了病房，回了霍家。
……
樂悠悠再次醒過來，是在一間嚴密看守的房間裏。
眼前坐著一個女人。
她眼睛立刻燒紅，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唐婉。
可是唐婉並沒有趁她昏迷害她。
唐婉幽幽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