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昨晚父親和我說的話都告訴了胡伯,他鎖眉沉思了一陣什麼也沒說,隻是帶著那半支香煙慢慢走出了我的房間。這也在我預料之中,畢竟五十多歲的人還能陪我東奔西跑已經不容易了。
我躺在床上琢磨了半天,終於拿起手機打給了我的合夥人梁胖子。我想先探探他的口風,如果有一天我真退出他會是個什麼反應。可我胡亂聊了半天最終也沒把這話說出口。讓我怎麼說呢,想當初還是我極力說服他邁出這一步的。現在可好,就因為一張寫有祖訓的條子和半根煙卷,我居然要對他說老子不幹了。這他娘叫什麼事啊!
梁胖子當然不知道我的這些心裏活動,他還以為我有了什麼收獲,再三囑咐我把眼睛放的亮一點,價格壓的低一點。沒有辦法,我隻好胡亂應承著,直到掛了電話才終於鬆了口氣。
看來這次隻有違背祖訓了。我碾滅手裏的香煙,從床上坐起來正要出門找胡伯商量,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怎麼樣?現在退出還來得及。”胡伯人還沒進來,就硬生生的拋給我一句話。
我搖了搖頭。“現在這節骨眼上退出,我會把梁胖子坑死的!再說,難道就因為一場惡作劇我就怕了不成?”
“這麼說你還要做下去?”
我悠悠看了他一眼,無可奈何的說:“胡伯,您就別逼我了成嗎。別人都能做的事我為什麼就不能?難道就因為一個什麼所謂的祖訓?去他娘的‘海氏子孫不能從商’!新中國都成立六十多年了,難不成我一個21世紀新青年還要被幾百年前的破規矩所束縛?”
他沉默了。
“而且我是獨子,現在沒了父親,你覺得我讓家裏過的好一點有錯嗎?”
他歎了口氣,“我明白了……那麼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明天一早再進古鎮,盡快把貨定下來然後回北京。開弓沒有回頭箭,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胡伯點了點頭正要離開,我又叫住了他。
“胡伯,你是不是也認為前天晚上出現的父親是有人故意假扮的?可我總覺得這裏頭還有很多細節解釋不通。”
他回頭看了看我,意味深長的說:“這世上其實還有很多事無法用常理解釋,但是不能說我們解釋不了就認為它不存在。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像你說的那樣,有些人的命是天生就注定好的,改也改不掉。既然你主意已定,那就別想太多,早點回去休息。另外……今天晚上千萬別再出去了!”
我是沒力氣再出去了,這兩天滿腦子都是古宅的畫麵和父親的嚴厲指責,搞得我疲憊不堪,頭昏腦漲。我早早買好了煙放在床頭,十二點一過便關電視睡了。
可不知為什麼,我又失眠了。反過來調過去死活睡不著。真是奇怪,長這麼大我很少失眠,就是喝完咖啡,唱上幾個小時的K,我也能很快入睡,這次是怎麼了?一共才過了三夜,竟然兩個晚上都失眠。
越煩越睡不著,最後實在忍不下去終於又放棄了。我坐起來點了支煙,依靠在床頭看電視。這個時間已經沒什麼好節目了,換了一遍台,覺得都挺無聊,就又把電視關了。
窗外起了風,我起身將窗戶關嚴,正要轉身,突然看到窗外昏暗的路燈下閃過一個人,背影很熟悉,像是在哪兒見過。我立刻趴在窗口仔細觀察,噝……這不是胡伯嗎?他倒好,讓我待在賓館自己反倒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