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可吟瞥了一眼,轉首望著霜蘭兒淡淡道:“我怕蘭兒妹妹說我不公,所以帶著他們一起來,也好做個見證。”頓一頓,她低頭撫弄著指上的金護甲,聲音益發低沉,“洛公公,你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罷。”
洛公公微微有些局促,還是很快陳述道,“昨日丹青來報,王妃丟失了一支金釵,是大婚時王爺相贈的,王妃一直妥善珍藏,愛不釋手。老奴當即派人去找,不想怎也找不到,這才盤問了當時所有值勤的下人,都道唯一形跡可疑的唯有蘭夫人您園中的宮女小夕。那日下午她曾經去可園之中送糕點,適逢王妃午休未起,她便在可園中等了一會兒。”
霜蘭兒瞥了一眼那金釵,心裏沉重地歎息一聲,“所以,洛公公便認為是小夕偷去了?不過一支金釵而已,真不明白小夕為何舍近求遠,在我這醉園中下手豈不是更容易?”
“這”洛公公愣了愣,又道:“這個,興許她是臨時起意,以為不會被人知曉。老奴最不解的是,為何小夕會去可園之中送糕點。”
“嗬嗬,怕隻怕,偷盜金釵隻是小事。背後有人指使著更大的陰謀。回頭我可得好好查查那糕點中有甚貓膩,若是想害王妃,哼哼,我第一個不饒你!”桂嬤嬤指桑罵槐,惡狠狠地瞪了霜蘭兒一眼。
此時小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哭道:“夫人,奴婢隻是送糕點隻是想替夫人討好王妃。奴婢打聽到王妃最愛吃民間的紅豆鬆糕,而這種東西如今很少有人會做,恰好奴婢擅長,這才用家鄉的手藝做了些送去奴婢絕對沒有偷東西啊夫人”
“小夕”霜蘭兒動容,原來小夕是怕日後秋可吟不滿,而自己又不肯放低姿態,這才代替自己去討好秋可吟,哪知竟會惹禍上身。
“住口!”桂嬤嬤厲喝一聲,她的神情如凶煞般,嚇得小夕當即閉嘴,“如今人贓俱獲,你還想抵賴不成。王妃為求公允,特地讓洛公公出麵搜。你還有什麼話說?!王妃,府中偷竊乃是大忌,必須嚴懲!這廝嘴硬著呢,先掌嘴五十如何?”
秋可吟眯了雙眼,眉毛曲折成新月般的弧度,凝視著杯中漸冷的茶水。她極輕極輕地點了點頭。
桂嬤嬤獰笑一聲,從袖中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木尺,照著小夕嘴唇與下顎部分揮下。木尺擊打的痛楚遠勝過掌嘴,隻一下,小夕已是痛得彎下腰,再一下,她口中不斷有鮮血溢出。
這每一下,看似打在小夕身上,其實都痛在霜蘭兒內心深處。她們這是在警告她,與她們作對,她身邊所有的人都不得善終。
她突然站起身,厲色道:“洛公公是否草率了?若是有人蓄意陷害小夕呢?你們這樣,豈不是要讓小夕屈打成招?洛公公,我不服,請你將來龍去脈說得更仔細些,所有證據都給我親自過目。既然是我的人出了事,我自當過問。”
桂嬤嬤譏諷地望了望霜蘭兒,她冷笑一聲,根本不理會霜蘭兒,手中木尺再度舉起,“賤婢,嘴硬,還不承認!”
小夕痛得連哭都不會了,她眼神渙散,隻一個勁道:“不要,不要”
是可忍,孰不可忍。
霜蘭兒一步跨上前,便去奪桂嬤嬤手中那木尺。
桂嬤嬤窮凶極惡,與霜蘭兒奪搶之時,趁機想用木尺往霜蘭兒頭上猛砸。快要得逞之時,她忽覺手腕狠狠一痛,下一刻她隻覺天旋地轉,整個人被大力甩飛。
“狠毒的老婦,是誰許你在這動私刑?!”
來人厲聲正肅,端的是威風八麵。
秋可吟一怔,一個不穩,手中茶杯掉落。
霜蘭兒聞聲轉首,那人她見過一次,長眉斜飛入鬢,輪廓如斧劈青山,眼眸銳利如鷹。她還記得他的名字——秋庭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