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眼前的宣紙,墨跡慢慢幹涸,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時間似過的格外緩慢。
彼時快到中秋,窗外月亮晶瑩一輪如白玉盤一般,照得庭院天井中如清水一般,很是通明。
他的思緒依舊在徘徊著。
良久,月光已然透過了鏤花窗格鋪到案幾之上,有柔和的風在屋中穿越輕撫著。
他終於開口,“我會盡我所能補償你。”
她一愣,旋即攤開另一張素白的宣紙,蘸飽了一筆濃墨,落筆道,“王爺不是喜歡看皮影戲‘醉雙亭’麼?想必能懂我的意思。若是王爺真想補償,我隻想”
她一個字一個字寫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看著。
她的筆突然停頓了下,顫了顫。
他挺直的眉峰亦是隨之輕輕糾結。
她再次落筆,“離開”的“離”字剛剛起了個頭。
他似是知道她要寫什麼,溫暖的手掌突然覆了下來,握住她柔軟的小手。
她握住的筆尖一顫,一滴濃黑的烏墨直直落在雪白紙上,像是將那未寫完的“離”字化作一朵美麗的梅花。
抬眸望著他,她微微蹙眉。
他卻隻是輕輕道,“今後,我會好好待你。”
她長長的睫毛扇動了下,秋水似的眸子微微一睜,旋即陷入沉寂之中。
***
可園之中,夜。
秋可吟躺在榻上,手緊緊抓著金鳳含珠扶手。她的氣息微薄得如同牽住風箏的一縷細絲,仿佛一陣風都能斷絕。
她從未這麼生氣,這麼絕望過,絕望至連砸東西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得這樣軟軟靠著軟榻。
“王妃”桂嬤嬤喚了一聲,偷偷別過臉去,拭了下頰邊的淚。
秋可吟勉強支起身子,咳著道:“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沒想到會適得其反。”
桂嬤嬤歎了一聲,“本以為這賤人啞了,沒了那相似的聲音,王爺不會再顧及她,沒想到竟”
秋可吟笑得淒然,“沒想到霄霆他反而生了憐惜之情,日日去探望她。我倒是親手撮合了他們兩個。”
桂嬤嬤微一沉吟,“王妃過於悲觀了,我看也未必。終歸這賤人教我們毒啞了。半個殘廢,王爺能憐惜她多久?隻怕是好景不長,總會膩煩的。王妃你應該慶賀才對,日後她再也構不成威脅了。”
“是嗎?”秋可吟手中絞著一塊絹子,絞得久了手指生疼生疼的,“我現在擔心的是,這件事我們是否做的天衣無縫。霜蘭兒可沒我們想象中那麼好對付,這次毒啞她的事,我總覺得太過順利了。她不是懂些醫術,難道自己察覺不了麼?”
“她又不是再世神醫,哪有那麼聰明。再說了”桂嬤嬤突然湊近秋可吟耳邊,“我們一不做二不休,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