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河水清涼的潺潺聲傳來,太安靜,遠遠都能聽見。
霜蘭兒滯滯立著的姿勢,在月下竟是如此荒蕪。
龍騰自她身後輕輕步出,側目望過去,隻見她杏子般的眼睛裏一片漆黑,月光照進去,一點亮色也無。
“走罷。”他輕輕附在她耳側說著,“再晚回去就要天亮了。”
她依舊立著不動。鬢邊碎發被風吹得揚起來,像是織出一副迷蒙的畫。
他突然攬住她的胳膊,往前拖著就走,“你還發什麼愣。如今你我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想著他做什麼?!還不趕緊跟著我走。”
她終於緩過神來,用力甩開他的手,“誰是螞蚱,真是的。”
他凝望著她,眼神微微一晃,眸中似跳躍著燭火,“剛才你分明選了我,身為男人,我必須對你負責到底。”
“神經!”她不理他,隻道,“我剛才不過是腿突然抽筋,沒站穩才退後了一步,你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若是真給我選,我隻會站著一動不動。既不向前,也不後退。”
“嗬嗬。”他垂首低笑,“可龍霄霆從不會給人兩個選擇。要麼生,要麼死!沒有第三條路!”
她似聽出他話中有話,抬眸問道:“剛才聽他提起,你父王還有你的娘親,似乎近況不好。我不信你不擔心,要不你想法子回去上陽城看看,也許還來得及你和秋庭瀾關係不是很好,要不托他幫忙”
他腳下步子加快了些,徑直越過她的身前,背對著她。
霜蘭兒站在後方,瞧不清他麵上的表情,隻覺淒迷月色下,他如墨緞般的長發有著格外清冷的弧度。
“人各有命。”
她聽見他如是說,不免驚愕,愣了半響後她才跟上他的腳步,麵上頗為疑惑道:“可他們畢竟是生你養你的父母,你怎能置之不理?”
他忽然轉身,握住她纖柔的肩膀,手上微微用力。近前,垂首,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緩緩道:“霜霜。我信天命輪回,他們其實是罪有應得。我真不怨龍霄霆,六年前,我父王曾將他與秋佩吟一同關在上陽城一處別院中,整整一個月,暗無天日。我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不知他們經曆了什麼,我也不知秋佩吟最後究竟是怎麼死的,死的又是何等慘烈。我隻知,從那時起,龍霄霆變得沉默寡言,再不似從前的溫潤如玉。”頓一頓,他望入她驚愣的眼底,鄭重道:“一個人欠的債,總是要還的。我管不了,也不想去管。青山碧水,廣遼天地,或許你會覺得我是沒出息,可我隻想守在自己喜歡之人的身邊”
他的話,並沒有來得及說完。
突然,他深深望了霜蘭兒一眼,神情間生出幾分凜冽之色來,旋即冷笑道:“嗬嗬,樹欲靜,風卻不止!”
山間密林忽然躁動起來,像是一鍋沸騰的水突然炸開,而他麵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越來越深,厲聲喝道:“既然來了,你們就現身罷!”
霜蘭兒懵懂不解時,已是被龍騰堪堪拉至身後。
兩名黑衣人自樹叢中閃跳現身,也不多話,其中一名身形快如閃電,手中長劍向龍騰劈來。龍騰並不慌亂,他帶著霜蘭兒疾退幾步,躲過了致命的第一劍。
霜蘭兒這才明白過來,他們遭遇行刺了。這該怎麼辦?會是誰?他們想殺的人又是誰?無數想法如閃電般在她腦海中閃過,此時另一名黑衣人揮刀直上,朝著她瘋狂撲來。殺手的動作本就迅猛,捕捉獵物時更是將這種迅猛發揮到了極致,眼看著青銀色的刀刃便要落下。情急之下,霜蘭兒飛快撿了一截折斷的樹枝想擋,哪知龍騰卻將她一把拉過去護在了身後。
張揚的刀刃狠狠擦過了龍騰毫無防備的左肩。黑衣人見自己沒有得手,正欲揮刀再上,哪知龍騰一個側身以巧力奪過黑衣人手中的刀。
轉身,他怒斥霜蘭兒,“笨蛋,這種時候要你跑出來幹嘛!你隻需要站在我身後就行了!美人要英雄救,你究竟懂不懂啊,真是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