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何必舍近求遠(2 / 3)

裏邊的光線並不算明亮,甚至可以說是暗沉沉的,然而那種暗並非黯淡深晦的顏色,偶爾有晴絲一閃,似是從暗裏折出一絲一絲星輝樣的光芒。

她細細望去,才發現竟是龍騰身上所穿的紫色繡金衣裳,一朵一朵金線繡製的波浪,在燭光下瑩瑩泛起晶亮的光澤,耀得人一時睜不開眼睛。

他本就是盛世華章之下風采出眾的男子,紫色繡金衣裳更是襯得他貴氣逼人。

他的身側一左一右陪伴著兩名貌美的姑娘,有如一枝綠莖之上開出兩朵嬌豔的花兒。

其中一名姑娘,名喚月儀。她瞧了瞧正立在門口的異國裝扮的霜蘭兒,柔弱的肩往龍騰身上靠了靠,聲音不滿道:“王爺,都說好了今晚陪我們的。怎麼嘛,王爺還約了別的人。她是誰啊?”

龍騰也不抬頭,隻淡笑道:“哦,她是皇帝賜婚給本王的。不過,本王可沒有叫她來。是她自己要來的。小美人,本王今晚可是特地來瞧你的。怎會叫上旁人?”語罷,他伸手,狀似捏了捏身側另一名女子的臉頰。

那名女子喚作素絹,她似有幾分嬌怯,低下頭去小聲道:“王爺,她在門口看著呢。不太好吧。”

龍騰徑自飲了一杯,撩起一綹長發向後一甩,笑得益發不羈,“她要瞧就讓她瞧著,本王可不介意。男人哪個不是左擁右抱,皇帝賜婚又怎麼了?難道本王還要為她守身不成?真是太可笑了。”

月儀“咯咯”笑起來,執起絹帕掩住唇角,“王爺,你真壞。討厭——來,月儀再給您倒一杯。”今日賢王給了她和素絹每人一錠金子,讓她們好好配合他演一出戲。雖她不知賢王為何要這般做,可是一錠金子的誘惑她是斷斷不會拒絕的。於是,她賣力地討好著賢王,極盡可能顯出與他親熱的樣子。

瓊漿斟滿,酒香四溢。

龍騰仰頭,滿飲一杯,有幾滴殘餘的赤色酒液灑落在他紫金衣裳上,像是開出一朵朵妖豔的紅花。

素絹眼尖,連忙執起絹帕,替他擦去。她本是醉紅樓中新來的歌姬,歡場中並不十分熟稔。這樣風華絕代、美豔俊朗的男子她從未見過,即便是收了他一錠金子,即便明知是陪酒做戲,可她還是丟了魂。此刻,她臉頰上紅的沁血,這種嬌羞源自真心,亦是直逼人心的。

霜蘭兒冷眼瞧著,心底仿佛被針紮了一下,有著尖銳的刺痛感。再不能忍受,她開口,字字如冰吐出,“出去!”

月儀一愣,她重複了一遍霜蘭兒的話,“出去?”望向龍騰,月儀笑問,“王爺,她可是叫我們出去呢?”停一停,她又撒嬌道:“王爺,她的樣子看起來好凶哦,月儀好怕。”

龍騰搖了搖手中空空的酒杯,“本王今晚可不走了,你們走了,誰來陪本王?來,斟酒,別理她。”

月儀親熱上前,整個人都似貼在龍騰身前,她手中執著青瓷酒壺,蘭花指微翹,極盡媚態。瓊漿玉液自細長的壺口傾倒出,在空中劃出紅色的美麗弧線,直直注入底下裝盛的酒盞。

眼看著就要斟滿。突然,“哐啷”一聲巨響,驚了一室昏暗的燭火。

月儀愣住,她一時無法反應過來。她手中本是拿著青瓷酒壺的,可如今卻隻餘孤零零的酒壺手柄空空懸掛在她的食指上。酒壺的壺身則是重重砸落在地,緋色酒液灑了她一身,不僅是衣衫上,連她的頭發上,她的臉上都濺滿了醇香的酒滴。

定睛一看,更可怕的是,她的身前僅一寸的地方,案幾上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彎刀,鑲滿寶石的手柄,刀尖沒入案幾中,尚留一段雪亮駭人的銀光,徹底驚攝了她。

廂房門口,隻見霜蘭兒若無其事地把玩著手中的彎刀刀鞘。唇邊一朵微笑明麗,她的聲音卻極冷極冷,隻道出一個字。

“滾!”

月儀終於明白過來,方才原來是這名異國裝扮的女子擲出了手中的彎刀,硬生生將自己手中的酒壺給劈斷了。要是要是那刀再偏一寸,自己還有命在麼?霎時,她美豔的臉龐蒼白如紙,身子與手一同抖得如風中掙紮的殘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