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裏看似廢棄已久的雙層樓房, 要什麼沒什麼,連燒熱水都用煤炭。祁崎從小到大沒住過這樣的房子, 並沒有感到體驗新奇, 而是覺得很崩潰。對他而言更可怕的, 是一到夜晚四處逃竄的蟑螂,有的甚至還會飛!簡直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夜晚, 祁崎上床前拍了拍被褥, 臉上滿滿的都是嫌棄。這鴛鴦戲水刺繡、大紅色被麵鑲牡丹花邊的被子,實在不是他能欣賞的風格。
小心翼翼地鑽進去,因為白天曬過的緣故, 沒有想象中的陰冷潮濕, 反而很溫暖,還帶有淡淡的陽光香味。祁崎舒了一口氣。
屋頂橙黃色的燈泡散發出暖洋洋的燈光, 石灰刷成的牆壁泛著青灰,皸裂的縫隙爬滿了牆體。窗外草叢裏蛙鳴蟬鳴聲交織成一片,除此之外,宇宙中再無其他聲響。祁崎閉上眼,忽然覺得內心寧靜。
夜晚的風從半開的窗戶裏徐徐吹進來, 非常涼快,並且帶有風自身的氣味, 那種難以言明的氣味,是在城市中無法辨別的。
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
祁崎開始犯困,以前在家總要玩會遊戲才能睡著,在這裏卻不需要, 困意說來就來。他心裏模模糊糊地想:“雖然環境差了點,但給人的感覺還不錯。”
懶得起身,他閉著眼,伸長了手找牆上的開關。開關還沒摸到,突然間有無數根觸須在他手背上快速滑過。祁崎被這怪異的觸感驚到,他抽回手抬頭一看,一隻蟑螂在開關周圍漫無目的地繞圈,那些多而細的腿互相交替,速度之快幾乎讓他昏厥。
一想到那些像觸須一樣的腿爬過腐食、夾縫、下水道等無法想象的地方,他恨不得當場剁掉自己的手。
祁崎坐起身,一邊警惕地盯著牆上的蟑螂,一邊下床,嘴裏念念有詞:“大佬,大佬,你隨便爬,別過來。”
胡塗聽到一陣瘋狂的拍門聲,剛躺下的他不得不重新起來。走到門口拉開門,看到臉色發白的祁崎,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半抬在半空中,右手仿佛無骨一般不自然下垂。
他嚇了一跳,擔心地看著他的右手:“你手怎麼了?是不是骨折了?”
“不,”祁崎還沒緩過神,聲音顫抖,“我的手,被蟑螂強||奸了。”
“......”
胡塗當著他的麵把門摔上。
……
祁崎把自己裹在大紅牡丹被子裏,盤腿坐在胡塗床上,看他掛了電話,問:“他們怎麼說?”
胡塗:“晉總說很歡迎我們住過去。”
祁崎放下心來,鬆開被子,招呼胡塗:“趕緊離開,東西明天再來收拾。”
總裁身穿睡衣,帶著助理跨過兩幢房子中間的低矮土牆,深夜裏敲響別人家總裁的大門。
沒過一會門口開了,晉冬眼睛亮閃閃的,像是剛笑過。
祁崎正了正睡衣領,假裝從容淡定:“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了,助理太沒用,怕蟑螂,為了不影響他白天工作,還是給他換個好點的住宿環境。”
胡塗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祁崎亂甩鍋的本事他還是第一次領教。
“我才……”
還來不及說出實情,祁崎的手臂從他腦後繞過捂住他的嘴,順便將人扯進懷裏。繼續解釋:“他才不想麻煩晉總,但晉總怎麼會跟我們計較這些。”
晉冬側過身,把他們迎進來:“祁總和胡助理不嫌我們廟小,已經很榮幸了。”
胡塗漲紅了臉,被捂住嘴隻能“唔唔唔”地為自己平反,可惜沒人聽得懂。
走進民宿後,祁崎和胡塗同時一震。客廳中央上方整個鏤空,四四方方的像天井,能直接看到三層樓高的屋頂,屋頂斜側麵開了一小塊天窗。所有家具、欄杆、柱子和樓梯都是實木製成,類似北歐的簡約風,十分通透,同時,牆上的水墨畫以及一些特色裝飾品又展示出強烈的中國風。
令他們感動的是,Wi-Fi密碼就貼在牆上。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達成某種協議。祁崎鬆手放開胡塗,胡塗老老實實沒再出聲。
看了這幢房子後,原來那家根本不想回去住。這個鍋他願意背。
“樓上有空房,家政提前打掃過了,祁總,胡助理,這邊請。”
楚青走上樓梯為他們引路,胡塗高興地跟在後麵上去了。
祁崎沒有立即跟上,他看向晉冬,嚐試著開口,臉上是一萬個不願意:“謝了。”
晉冬錯愕,隨即恢複淡定。此時客廳隻剩下兩人,他反手摸了摸後頸,抬眼問:“要怎麼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