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席安慕幾乎天天都睡在醫院，有時候伏在床邊，有時候靠在沙發上，晚上還要喂藥，盡管有護工，他卻根本不放心，幾乎全都親力親為。
這是席安璃這段日子，第一次擯棄悲傷情緒，認認真真的看席安慕。
他最近真的累壞了。
操勞、擔憂，加上沒法睡個好覺，嘴角的胡茬都密了不少，兩個男人過日子，總歸沒那麼心細，又碰上這種事情，大約真的把他嚇壞了。
席安璃心頭一陣酸，輕輕屈下膝蓋，拉著席安慕的手，用臉頰輕輕蹭了蹭。
心中的情緒，豈止是愧疚和感動可以概括的。
席安慕睡的很淺。
這段時間，每天晚上都要起來查看，已經成為習慣了，席安璃一碰他的手，他就有了知覺。
隻是還半夢半醒，直到手上的觸感越來越強烈，他才陡然睜開眼睛，一把扶住了席安璃的肩膀。
“小璃！”
不是夢，真的是席安璃。
床頭有燈，席安璃的麵容很清晰的呈現在麵前，席安慕愣愣的抽出手，在她頭上撫了兩下，不知道是該責怪還是心疼，低聲道：“怎麼半夜醒了，疼的睡不著？”
想起席安璃還聽不見，他立刻用手語比劃起來。
席安璃撲哧一笑，抬手握緊了他亂舞的兩手，眼中亮晶晶的，不知是淚，還是折射的光影，“傻哥哥，我能聽見了。”
“什麼？”
席安慕愣住了。
他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聽見了三個字，是多麼大的喜訊。
笑容在嘴角綻放開來，這是最近以來，他第一個與安慰、苦笑無關的，發自肺腑的笑容，是徹徹底底的高興，毫無保留的笑了出來。
“真的，小璃，你真的能聽見了？”
席安慕想看她的耳朵，又怕弄痛了她，不安的縮回了手。
席安璃見狀一笑，拉過他的手，輕輕的覆在了耳朵的紗布上，“我能聽見了，隻是還不太清，你要大點聲和我說話。”
“好好好，隻要能聽見，說什麼都好，太好了，哥哥太高興了。”
席安慕已高興的語無倫次，張手將席安璃抱在懷裏，像是小時候那樣，單純且直率，不帶有任何其他情形。
席安璃乖乖的窩在他的懷裏，好像有眼淚滴在了她的肩頭，席安璃怔怔的別過頭，看見浸濕了病號服的濕潤印記，眼角亦是一熱。
“你哭什麼，大男人哭鼻子多可怕，不許哭了，我都沒哭！”
席安璃嗔怪著，用手擦掉了他的眼淚，“這麼高興的事情，應該笑，對，笑起來。”
她的指尖勾動席安慕的嘴角，席安慕忍不住笑了，無奈的揉了揉她的發梢。
“傻子。”
“這件事情要告訴冉冉才好，小家夥不知道得多高興。”席安慕深深的歎了口氣，“我的妹妹終於能聽見了，我恨不得昭告天下。”
“冉冉回家了嗎？”席安璃笑吟吟的問道。
“嗯，你嫂嫂在家裏照顧她，明天就把她帶過來。”席安慕正要笑著說下去，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好的，聲音戛然而止。
席安慕歪著頭問道：“哥，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