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安璃不明白他是暗諷還是同意。
但本著不苦自己的思想,她權當他同意了,攏起雙腿坐的端端正正。
兩個人很少有這麼能坐下來好好說話的機會。
席安璃在他麵前一向不自在,坐的腰杆筆直,覺得自己像被封在了箱子裏。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要來?”
不打算浪費時間,席安璃開門見山。
她上挑的眉尾帶著一絲淩厲的顏色,俏麗的麵容也因此露出了咄咄逼人的氣勢。
幾年前她還是怯懦的羊羔白兔,現在卻疾言厲色轉換自然。
可見人真的是會變的。
“這有什麼難的?”墨禦城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眼神淺淡的幾乎裝不下什麼情緒,古井無波般沉重。
席安璃卻從他的眼神過度理解出了嘲弄。
墨禦城不打算同她解釋原理。
他拈著的手鐲是冷的,人卻更冷。
“你腳下的A市,看起來各過著各的,實際上都住在別人的眼睛裏。”
“誰也逃不過。”
今天你我之間的秘密,明天都成為了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就是權利下的所謂天堂般的生活。
總有源源不斷的人,擠破了頭,想躋身這高高在上的雲端。
殊不知——
代價是全無隱私,交付靈魂,成為利益的犧牲品。
席安璃似乎是懂了,眼底並無訝異,對墨禦城的話很了然的樣子。
這其實也是她朋友少的緣故。
像他們這樣的人,是不該和別人擁有太多親密關係的。
總不乏連朋友都出賣的人。
席安璃輕輕一眨眼,睫毛顫動,“看來你很關注我們家?”
墨禦城嘴角似是輕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海平線般的平直。
“還好,順便關注了一下,而已。”
一句還好,一句而已。
席安璃氣的低笑,指甲在衣角慢慢的碾過,“那我還應該謝謝你沒多看幾眼了?”
原來她早在出門的時候,就已經被他那些通風報信的手下看見了。
“你想謝也可以,我不介意。”
他答的心不在焉。
日光將瞳孔中的純黑,侵蝕的僅僅剩下軀殼。
殘留的瞳仁泛著柔和的棕色,如一縷垂自夕陽的光。
墨禦城極為難得,沒有露出殺伐果決的一麵。
刨去那份駭人的冷峻不談,他此刻的外表充滿了迷惑性。
如果是有人第一次見到他,一定會下意識的認為他是一個好人。
可惜席安璃當過受害者,墨禦城的罕見溫柔,對她而言是雨前的雷電。
心中,警鈴大作。
“你想多了。”
席安璃假笑著奉上一句。
墨禦城稍以沉默,繼續擺弄他手中的鐲子。
大概因為鐲子上嵌著鑽石,這是看上去冷且無暇的寶石,與帶顏色的不同。
在他手裏,竟然也不算違和。
可席安璃覺得刺眼極了,悄悄的磨著牙,“這鐲子,你從哪裏拿到的?”
墨禦城從鐲子上移開目光,“從你家門口的草叢裏。”
席安璃想起來了。
她那天的確是用力將鐲子丟出了門外。
的確是消失在一處草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