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安璃避開封衛澤的手,自顧自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封衛澤的手落了空,尷尬的蜷了蜷小指,最終抿嘴一笑,大度的原諒了她的小脾氣。
“我請家庭醫生來家裏幫你看看吧?”
他以德報怨的溫柔,令席安璃本就激蕩的情緒更為浮躁。
“不用了,我自己冷靜冷靜就好了。”
她最近變的十分敏感多疑。
不知道是不是夢裏那個穀微雪潛意識在報複她,令她現在清醒著也無法維持正常的思考狀態。
情緒化的體現更多,甚至上升到了肢體的表現。
這絕不正常,席安璃深深明白,卻不肯在封衛澤麵前多說一個字。
封衛澤再一次遭到了拒絕。
他淡淡的偏過頭,意味不明的掃了約翰遜一眼,平靜的不再吱聲。
現在他和席安璃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越是漠不關心,越是對二人雙方有益。
席安璃習慣性的打開了餐桌正中央的那瓶芝華士。
她對酒的需求量越來越大了,大的幾乎餐餐需要,當然下午茶也必不可少。
作為裝飾的酒水,在她手裏幾乎每天都能清空。
封衛澤勸過,但完全沒有效果。
席安璃隻有與酒水融合的刹那,才像順了毛的貓,眉眼間的不寧,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悄悄拂去。
“媽咪......”
孩子稚嫩而傷心的語調在耳畔響起。
察覺到衣袖墜了墜,席安璃茫然的垂眸看去,撞入了冉冉濕漉漉的鹿眼中。
大約是孩子的眼神太過於幹淨純潔,靈魂遭到了一瞬間的淨化。
席安璃捏著杯盞的手,不自然的僵了僵。
“怎麼了冉冉?”
她對孩子依舊是溫柔的不像話的,隻是不再擁有曾經的篤定與鬆快,取而代之的,是浮泛輕率。
仿佛站不穩的不倒翁,說話都帶著醉上三分的酒氣。
“媽咪,能不能不要喝酒了,傷身體,對媽咪不好的。”
冉冉的小手握刀叉握的緊緊的,足見說出這番話,對她也是不容易啟齒的。
但她眼中那股濃鬱的憂傷,顯然比話語更能擊中席安璃的心境。
她下意識的推開了酒杯,撥開眼前蓬鬆的發絲,音調也拔高了一些,“媽咪不喝了,好不好?”
席安璃都不知道自己是醉還是醒了。
恍惚間仿佛活在雲端,一腳踩空,掉到了軟綿綿的地毯上。
冉冉見她丟開酒杯,立刻扯開笑容,眼底沁出的淚珠也雲開霧散,“那媽咪以後都不喝了!”
當務之急是哄孩子。
席安璃說話不過大腦,立刻拉住孩子的小指,做了輕率的承諾,“好,再也不喝了。”
封衛澤在一旁安靜的切割著盤中的肉排。
比起席安璃與冉冉的親昵,他像是立在海洋館的冰冷玻璃外,與那世界分隔開來。
近在咫尺,遠在天邊。
孩子的話,令席安璃在這段時間內的低迷減輕了不少,她覺得自己這樣沉下去隻會麵臨衰亡。
因此,選擇了自救。
隻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去醫院的事情,她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
選擇了一個家中無人的午後,她從噩夢的午睡中驚醒,眼底還沉著來不及褪去的黑潮。
與夢中的穀微雪相處了那麼久,她也已經習慣了這被嚇醒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