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禦城的目光落定在她小巧的耳垂上。
片刻,他眯了眯點漆般的眼瞳,一如約定的那樣,將一切她想知道的,他所知道的,和盤托出。
其實有時候,人說話並非是說給對方聽的。
也可能,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已經知道,冉冉是我的孩子了。”
他的唇色在風中更封上了一種失色的淡白,“五年前是我誤會了你,我不該親手扼殺我們的孩子,對不起。”
對不起三字輕飄飄的從齒間溢了出來。
沒有刻意的咬重,輕的不著分量,卻振聾發聵。
席安璃仰頭看著他,秀美顰蹙,眼珠輕輕在眼眶中轉動著,神情冷靜。
對著她一如所知的麵孔,話反而更難說了。
“幸而一切都還來得及讓我去彌補,我太慶幸了,假使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窮盡生命去護著你們。”
席安璃仍是那淡淡的樣子。
事關兩個人的事情,她卻安靜的仿佛與己無關,連眉梢的冷漠都是提前預備好的。
墨禦城用手捧住她的臉頰,席安璃似乎受了驚,輕輕掙動了一下,吃驚的看著他。
墨禦城抑住心頭的酸脹,如同捧著失而複得的珍寶,微微失神了一瞬,低頭專注的看著席安璃精致的五官,自飽滿光潔的額頭至紅潤的唇瓣,每一處都是夢中求之不得的人的模樣。
呼吸近了,兩道濕潤的溫熱糾纏在一起。
席安璃明顯是排斥的,呼吸更急促,墨禦城不急不忙,綿長的呼吸像是沉著的多。
從她的少女時代至今,他都等下來了,他能忍也能等。
但再也不想等下去了。
“我愛你……”
他修長的指節穿過她柔軟的如墨長發,精準的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往前鬆了鬆。
席安璃嬌呼了一聲,鼻尖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他的。
男人低不可聞的輕笑撓的耳尖癢癢的,他的墨眸掠過極致的幸福,錯開眼神,投向了她嫣紅的唇瓣,眼神隨即暗沉沉了下來。
屬於他的冷冽氣息,如同冬日的初雪般緩緩降落了下來。
席安璃不躲也不閃,隻是睜著一雙透可照人的明眸靜靜的凝睇著他,但卻沒有一絲被觸動的起伏。
眼看雙唇便要吻在了一起,席安璃忽然張開唇麵,任由嘴角構成了不鹹不淡的微笑,“你怎麼知道的?”
墨禦城一愣。
“你怎麼知道,冉冉是你的女兒的?”
他下意識想抬起頭看清她的麵容,然而席安璃靈巧的指尖輕易的拽住了他的風衣領,往身前一帶,“說話。”
席安璃的臉放大在墨禦城的眼前。
巧笑盈盈,笑意卻絲毫不達眼底,輕飄飄的浮在臉上。
她眼中的無情與冷漠當然也被放大了。
墨禦城一蹙眉頭,反將一軍的縛住了她的後腰,二人你不鬆我不鬆,身體堂而皇之的黏合在了一起。
“你能聽見?”
席安璃被迫靠近了他,胸脯嚴絲合縫的貼著他,即便隔著衣服,還是產生了古怪的羞赧。
她輕輕的扭了扭腰,企圖離他遠一點,“我一直都聽得見,我的耳朵動過手術以後就好了。”
“至於這個——”
席安璃眉梢一揚,指尖勾起了被拋棄的助聽器,懶洋洋道,“我還得謝謝你送了個借口,要是沒這個東西,我還得和別人天天表演手語,太不方便了。”
說完了,她好整以暇的輕笑著看向他,“墨總,被人耍了的感覺如何?”
墨禦城一反常態的牽了牽唇邊,目光說不清是讚許還是意味深長,漆黑中倒映著她笑吟吟的麵孔。